古北口的长城,不像是个景点,像道被狗啃过的破篱笆。
风里全是灰。
那不是黄土,是炮弹炸开后粉碎的砖石沫子,混着被烧焦的人肉味,直往鼻孔里钻。
“呕——”
队伍里,那个之前磕头求粮的庄稼汉刚爬上这段残墙,就被眼前的景象冲得弯下腰,把早晨刚喝的那点稀粥全吐了出来。
战壕里全是烂泥。红的,黑的。
没人去扶他。
那几十个跟着萧辰上来的“兵”,一个个脸煞白,手里那杆汉阳造抖得像筛糠。
萧辰没理会他们,踩着过膝深的浮土,走到垛口边。
“别露头!”
一个满脸是血的少尉猛地扑过来,想把萧辰按下去。
“咻——轰!”
一发迫击炮弹落在十几米外。
气浪卷着碎石子,噼里啪啦地打在人脸上,火辣辣的疼。
萧辰像根钉在石头里的铁柱子,纹丝不动。
那个少尉反而被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,耳朵里嗡嗡直响。
“你是哪个部分的?找死啊!”少尉吐了一口带沙子的唾沫,吼道,“没看见鬼子的观测气球在天上挂着吗?”
萧辰没看气球,他的鼻子动了动。
硝烟味很重,血腥味也很重。但在这些味道下面,有一股子极淡的、发甜的味道。
像炒糊了的苦杏仁。
“昨晚死的人在哪?”萧辰问。
少尉愣了一下,眼神有些躲闪:“什么昨晚死的……都在这儿堆着呢,来不及埋。”
萧辰转过身,走向战壕拐角的一个防炮洞。
那地方用几块破油布遮着,周围没苍蝇,甚至连老鼠都不往那边钻。
“哎!那是……”少尉想拦,没拦住。
萧辰掀开油布。
七八具尸体。身上没枪眼,没弹片。
他们的脸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樱桃红,嘴角挂着白沫,手指死死地抠进泥土里,指甲全翻过来了。那是极度窒息下的挣扎。
那个庄稼汉吐完刚凑过来,看了一眼,腿一软又坐地上了:“这……这是撞了煞了?”
萧辰蹲下身,伸手在一个尸体的领口抹了一把,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。
那股苦杏仁味更浓了。
氢氰酸。
日本人这回没省钱,也没讲究什么日内瓦公约。
“什么时候死的?”萧辰站起来,看着那个少尉。
少尉靠在墙上,从兜里掏出半截卷烟屁股,手哆嗦着点了三次火没点着。
“后半夜,一点动静没有,哨兵就倒了。然后是一个排……这仗没法打。看不见人,就闻着一股味儿,人就没了。”
萧辰夺过他的火柴,刺啦一声划着,给他点上。
“能打。”萧辰说。
他闭上眼。
眉心的神之核心跳了一下。
战场上的煞气太重,无数死人的怨念像是一层厚厚的铅云,压得他的神识铺展不开。
那种感觉,就像是在浑浊的泥水里睁眼。
但他还是“看”到了。
透过这层血红色的迷雾,大概三公里外,日军阵地的侧后方。
那里很安静。没有在那疯狂咆哮的山炮,也没有在那哇啦哇啦乱叫的步兵。
那里只有几十个穿着这种像防化服一样臃肿衣服的人影,正围着几辆卡车忙活。
他们搬运的箱子很轻,但在神识的感知里,那些箱子上冒着黑绿色的死气。
“那是绝户坟。”萧辰睁开眼,那双黑色的瞳孔里,像是有一团金色的岩浆在流动。
少尉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,烟头烫了手:“你……你要干嘛?”
萧辰没回话,转身看着那几十个跟着他来的难民和溃兵。
“我不说虚的。”
萧辰解下背后的斩鬼,连着那层破油布一起杵在地上。
“今晚我去端个窝子。那是鬼子的毒气队。端不掉,明儿一早风向一变,这段长城上连只蚂蚁都活不下来。”
“那个窝子里没重机枪,也没铁丝网。但是有一堆能让人烂肠子烂肺的毒气弹。”
萧辰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。
“敢去的,把这口酒喝了。”
他把那个从北平六国饭店顺来的白兰地酒瓶子放在一块石头上。
风呼呼地吹。
没人动。
那可是毒气。
对于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庄稼汉和兵油子来说,那玩意儿比鬼神的诅咒还可怕。
“我去。”
说话的是那个只有一只耳朵的老兵。
他走上前,抓起酒瓶子,咕咚灌了一大口,辣得直咧嘴:“妈了个巴子的,反正这条命也是捡来的。死在毒气里,总比被督战队枪毙强。”
庄稼汉看了看老兵,又看了看萧辰,咬着牙爬起来:“我也去!我娘……我娘还在后面等着吃米呢。鬼子过来了,我娘就活不成了。”
一个,两个,五个。
最后站出来二十三个。
剩下的人低着头,不敢看萧辰的眼睛。
萧辰没说什么,只是把剩下的酒洒在了那几具中毒的尸体前。
“剩下的,守好这段墙。”萧辰拍了拍那个少尉的肩膀,“别让鬼子上得太容易。”
“这……这就是去送死啊!”少尉把烟头扔在地上,用脚狠狠碾灭,“就凭你们这就几条烂枪?”
萧辰重新把那把像是铁板一样的刀背在背上,大衣领子竖起来,遮住了半张脸。
“锄头挥得好,没有墙角挖不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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