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像一口黑锅，扣在了燕山山脉上。
这里没有月亮。
只有远处偶尔升起的照明弹，把惨白的光洒在满是弹坑的荒野上。
萧辰趴在一处灌木丛里，呼吸几乎停滞。
那个只有一只耳朵的老兵——现在萧辰知道他叫老赵——正带着剩下的二十二个兄弟，在两里地外的山沟里搞动静。
“轰！”
一声闷响。那是老赵他们用集束手榴弹炸毁了一辆日军的补给车。
紧接着就是一阵乱糟糟的枪声。
那是他们在放空枪，咋咋呼呼地喊杀声在山谷里回荡，听着像是有一个营的兵力在夜袭。
日军的探照灯立刻扫了过去，几挺重机枪开始盲目地往那边泼洒弹雨。
“这帮傻鬼子。”
萧辰嘴角扯了一下。
就在探照灯光柱移开的一瞬间，他动了。
不像是个一百八十斤的壮汉，倒像是一只贴着地皮飞行的蝙蝠。
三公里的距离，在崎岖的山地上，他只用了三分钟。
眼前的这片洼地，安静得让人发毛。
几十顶灰色的帐篷扎得整整齐齐，周围拉着警戒线。
没有明哨，只有几个牵着狼狗的巡逻兵在来回走动。
这里的鬼子都戴着防毒面具，那长长的猪鼻子呼吸管，在夜色里看着像是一群直立行走的怪物。
萧辰摸到了最外围的一个帐篷边。
一条狼狗突然停下脚步，鼻子冲着萧辰藏身的方向抽动了两下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。
“嘘。”
萧辰嘴唇微动。
一股源自生命层次的恐怖威压，顺着他的目光刺了过去。
那条本来凶神恶煞的狼狗，像是看见了什么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东西，夹着尾巴呜咽一声，屎尿齐流，瘫在地上动弹不得。
牵狗的鬼子愣了一下，刚想低头查看。
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来。
那只手并不快，但稳得可怕。
手指扣住那个鬼子的防毒面具边缘，猛地往下一扯。
“咔嚓。”
颈椎断裂的声音被掩盖在面具脱落的摩擦声中。
那个鬼子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是谁，脑袋就软塌塌地垂了下去。
萧辰把他拖进阴影里，没多看一眼，继续往里摸。
越往里走，那股苦杏仁味越浓。
在一片空地上，摆着十几门迫击炮。旁边堆着几百个画着骷髅头的木箱子。
几个穿着胶皮防化服的鬼子正在往炮膛里填装炮弹。
“快点！大佐阁下命令，十分钟后覆盖射击！”一个军官模样的鬼子闷声闷气地吼道，手里的指挥刀拍打着木箱。
萧辰从怀里摸出一把在路上捡的刺刀。
这玩意儿不够快，但够硬。
他像是风一样掠过那几个装填手。
没有刀光剑影，只有沉闷的利刃入肉声。刺刀精准地从防化服的脖颈连接处捅进去，横着一拉。
气管和声带一起断裂。
那几个鬼子捂着脖子，血顺着胶皮衣服往下滑，嘴里发出那种漏风的风箱声，软绵绵地倒在炮架上。
“八嘎！谁在那边！”
那个军官猛地转过身，手电筒的光柱照了过来。
光柱里，萧辰直挺挺地站着。
他没戴防毒面具。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，没有任何表情。
但那双眼睛，在强光下微微眯起，瞳孔深处金光流转。
“你……”
军官的手刚摸到腰间的手枪套。
萧辰手里的刺刀已经甩了出去。
“噗！”
刺刀贯穿了那个军官的手掌，把他连人带枪钉在了身后的木箱上。
“啊——！！”
惨叫声瞬间撕破了营地的寂静。
“敌袭！！”
周围帐篷里的鬼子瞬间炸了窝，几十个戴着面具的防化兵端着枪冲了出来。
“被发现了啊。”
萧辰叹了口气，也没躲。
他走到一门迫击炮旁，一脚踹在炮架上。
那门几百斤重的迫击炮像是玩具一样飞了出去，正好砸翻了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鬼子。
“射击！射击！”
子弹像是泼水一样打过来。
萧辰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。
他在弹雨的缝隙里穿梭，每一步都踏碎了地面的冻土。
但这帮鬼子显然是受过特训的亡命徒。
眼看挡不住，一个倒在地上的伤兵，狞笑着拔掉了身边一个毒气罐的保险销。
“天皇陛下万岁！”
“嗤——”
黄绿色的烟雾像是喷泉一样爆发出来，瞬间吞没了方圆几十米的空间。
周围那些还没来得及戴好面具的鬼子，瞬间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，一个个掐着喉咙在地上打滚，脸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紫黑色。
那个引爆毒气的鬼子在面具后面狂笑，他觉得那个支那人死定了。
在这高浓度的毒雾中心，哪怕是大象也得倒下。
但他笑不出来了。
黄绿色的毒雾中，一个黑影缓缓走了出来。
萧辰没戴面具。
他只是闭着嘴，全身上下的毛孔在这一瞬间全部锁死。
体内的金色血液疯狂涌动，像是给身体镀上了一层看不见的膜。
毒气拂过他的皮肤，发出轻微的滋滋声，却钻不进去分毫。
他走到那个惊恐万状的鬼子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防毒面具后面凸出的眼球。
“这玩意儿，闻着有点发酸。”
萧辰伸出手，抓住了那个鬼子的防毒面具呼吸管。
“你也尝尝。”
他用力一扯。
管子断裂。
那个鬼子绝望地吸入了第一口黄绿色的气体，身体瞬间剧烈抽搐起来。
萧辰没再看他。他走到那堆还没开封的毒气弹箱子前，抬起腿。
“走你。”
几百斤重的木箱子，被他像是踢足球一样踢飞出去。
箱子划过一道抛物线，精准地砸进了那顶最大、最豪华的指挥所帐篷里。
紧接着，萧辰捡起地上的一枚手雷，拉了弦，扔了进去。
“轰！”
爆炸混合着毒气，在指挥所里开了一场绚烂的烟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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