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流火,八月未央。
京城的夜,被一场倒海而来的暴雨浇了个透心凉。
天像穿了个窟窿,雷声滚滚,炸得紫禁城的金顶子都仿佛跟着颤。
诏狱最底层。
这里听不见雷声,只有下水道反涌上来的腐臭味,熏得人眼珠子发酸。
“哐当。”
一只装着半只烧鸡和一壶烧酒的破篮子,被人顺着铁栅栏底下的口子踢了进来。
“马老六,这时辰刚好。”
说话的人声音尖细,透着股还没散干净的宫里味道。
陈洪穿着一身满是血污的中衣,脸上也没了往日司礼监秉笔的贵气,只剩下一股子赌徒红眼的狠劲。
外头那个平日里只认银子不认人的狱卒马老六,这会儿一身蓑衣,手里攥着一串还热乎的钥匙,抖得跟筛糠似的。
“老……老祖宗,外头那帮人……都安排妥了。”
马老六压着嗓子,牙齿打架,“咱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押您身上了,您之前许的那三千两金子……”
“放心。”
陈洪伸手抓过钥匙,那手比鹰爪子还稳,“过了今晚,你是开国功臣。
金子?
那时候你就算想要拿金砖盖房,咱家都准了。”
咔嚓。
生锈的铜锁应声而落。
陈洪一脚踹开牢门,根本没看马老六一眼,几步跨到隔壁那间更阴森的牢房前。
里头锁着一只真正的疯虎。
严世蕃双眼放光,像是饿了半个月的狼突然闻见了腥味。
他早就听见了动静,这会儿正把半只烧鸡往嘴里塞,连骨头都嚼得嘎嘣响。
“来了?”
严世蕃满嘴油光,扯出一个狞笑,“老陈,我就知道你不甘心就这么等着那个妖道回来剥皮。”
“废话少说。”
陈洪手里的钥匙插进锁孔,一拧,“顾铮那妖道已经出海了。
现在京营里能打的都被他带走了,剩下那帮酒囊饭袋,也就是摆设。”
“这是咱唯一的机会。”
陈洪把严世蕃身上的百斤重枷解下来,一瞬间,严世蕃这具肉山仿佛又要压塌了地面。
“裕王府就在东安门外。”
严世蕃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,独眼里全是杀机,“那是将来的太子,是顾铮最大的保皇符。
宰了他,这就是死局变活局!
到时候京城大乱,咱们推举景王上位,什么顾铮?
那时候他就是海上的孤魂野鬼!”
“走!”
诏狱的大门被从里面撞开。
风雨如晦。
五十几个穿着京营号衣,但都没带帽盔、手里提着明晃晃钢刀的汉子,已经在雨幕里等着了。
这些都是之前被顾铮改革兵制刷下来、怀恨在心的兵痞,也是陈洪最后的底牌。
“杀!”
没有废话。
一行人像是夜行的恶鬼,借着雷声的掩护,一头扎进了黑漆漆的雨巷。
顺着北河沿大街一路向东,那是裕王府的方向。
这路走得太顺了。
顺得连严世蕃这个聪明绝顶的人都有点心里发毛。
街面上别说巡夜的五城兵马司,就连打更的梆子声都没有。
雨水打在青石板上,噼里啪啦作响,掩盖了那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裕王府的大门就在眼前。
朱红的大门紧闭着,门口只有两盏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的灯笼,看着就像两只死鱼眼。
“怎么连个看门的都没有?”严世蕃猛地停住脚步,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。
“大概是这雨太大,那帮懒骨头都躲懒去了。”
陈洪喘着粗气,眼睛赤红,“小阁老,别犹豫了!
那是龙兴之地!
只要冲进去,咱们就是拥立之功!”
他一把夺过身边一人的钢刀,指着那大门吼道:“兄弟们!撞开!
王府里女人、金银,谁抢到是谁的!!”
这帮亡命徒哪受得了这个?嗷嗷叫着就要往前冲。
就在这时。
吱呀——
原本紧闭的朱漆大门,忽然自己开了。
不是被人撞开的,是从里面缓缓地打开了。
门槛上没有裕王,也没有王府侍卫。
只有一把太师椅。
冯保一身大红色的飞鱼服,上面金线绣的蟒纹在闪电下一晃,直刺人眼。
他手里端着个精致的小茶壶,甚至还像模像样地对着壶嘴抿了一口。
“陈公公,这大雨天的,不在牢里享福,跑这儿来淋什么雨啊?”
冯保笑了,笑意没到底眼底,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石头,“老祖宗昨儿个夜观天象,说有几只大耗子要搬家,特地让咱家在这儿……撒点耗子药。”
“冯保!!”陈洪见到死对头,新仇旧恨一股脑涌上来,“你个两面三刀的家奴!你也就是顾铮的一条狗!
弟兄们!他就一个人!剁碎了他!
谁杀了冯保,咱家赏银一万两!!”
陈洪疯了。
但他身后的叛军刚要动。
咻!咻!咻!
这一阵破空声比雷声更密!
街道两旁原本空无一人的屋脊上,猛然间立起了无数黑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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