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,这卷子必须录!
这可是知府公子的卷子!是他王希孟仕途更进一步的投名状!
“咳咳!”王希孟重重地咳嗽了两声,脸色一沉,拿出了主考官的威严。
“诸位!看文章不能只看表面!”
他指着卷子,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:
“你们只看到了这文章的辞藻不华丽,却没看到它背后的‘深意’!这考生虽然用词朴实,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,是对民生疾苦的深切关怀!这是什么?这是‘仁心’啊!”
“至于那几个错别字……”王希孟脸不红心不跳,“那是通假字!是古风!这说明此子博览群书,不拘泥于俗套!”
“还有这句‘者也’和‘而已’。”王希孟强行解释道,“这是一种‘复古’的句式,模仿的是先秦诸子的语感!这叫‘返璞归真’!你们懂不懂?!”
众考官面面相觑,一个个目瞪口呆。
见过不要脸的,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!
把错别字说成通假字?把狗屁不通说成返璞归真?
这王大人为了捞人,简直是连读书人的脸面都不要了!
“大人……”李博士气得胡子乱颤,还要争辩,“这也太牵强了!若是这等卷子都能录,那置外面那数千寒窗苦读的学子于何地?置朝廷法度于何地?!”
“放肆!”
王希孟猛地一拍桌子,勃然大怒。
“李元!你是在教本官做事吗?!”
“本官才是这府试的主考!录取谁,黜落谁,本官自有分寸!难道本官的眼光,还不如你一个博士?!”
他站起身,目光阴冷地扫视全场,语气中带着赤裸裸的威胁:
“这次府试,知府大人可是极为关注的。若是出了什么岔子,或者漏掉了什么‘沧海遗珠’,你们谁担待得起?!”
这句话一出,阅卷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。
大家都听懂了。
“知府大人关注”、“沧海遗珠”……
这哪里是选才?这分明就是在给知府家的那位公子铺路啊!
李博士张了张嘴,最终还是颓然地闭上了。他虽然耿直,但也不傻。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考生去得罪顶头上司和知府大人,实在是不明智。
其他考官更是眼观鼻、鼻观心,装作什么都没听见。
“既然大人说好,那就……录吧。”一位圆滑的考官出来打圆场,“不过,这卷子确实瑕疵较多,若是名次太高,恐怕难以服众。”
这是给王希孟递了个台阶。
王希孟也知道见好就收。把这种烂卷子捧成案首是不可能的,那也太侮辱人的智商了。只要能录上,有个童生功名,慕容珣那边也就交代得过去了。
“嗯,你说得也有道理。”王希孟借坡下驴,装模作样地沉吟了一下。
“这样吧。此子虽然立意高远,但毕竟基础尚浅,需要磨砺。”
他提起朱笔,在那份卷子的卷头上,重重地画了一个圈,并在旁边写下了一个数字。
“就定在……第一百名吧。”
第一百名。
也是这次府试录取的最后一名。
俗称“坐红椅”,也叫“吊车尾”。
“诸位以为如何?”王希孟看向众人。
众考官对视一眼,纷纷叹了口气。
“大人英明。”
“既保全了法度,又提携了后进,大人用心良苦啊。”
在一片言不由衷的恭维声中,慕容飞的命运就这样被荒唐地决定了。
王希孟看着那份被放在“录取堆”最底下的卷子,心中一阵轻松。
慕容公子的事办妥了。
现在,该回头处理那个棘手的“神卷”,还有那个让他心惊肉跳的赵晏了。
“来人。”王希孟重新坐回椅子上,目光变得阴沉,“把刚才那份‘神卷’拿过来。本官要……再仔细斟酌斟酌。”
他看着那份字字如刀的卷子,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想,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。
如果这份卷子是赵晏的……
不!绝不可能!
他宁愿相信这是某个隐世不出的老宿儒来砸场子,也不愿相信一个九岁孩童能有这般功力!
“不管你是谁。”王希孟的手指在卷面上狠狠划过,“想要拿案首?想要压过知府公子?”
“做梦!”
他提起笔,正准备在那份堪称完美的卷子上找点茬,比如“墨迹太重”、“观点偏激”之类的理由,将其名次压下去。
就在这时,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博士忽然开口了。
“大人且慢。”
李博士的声音虽然平静,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“这份卷子,下官刚才已经和几位同僚传阅过了。大家一致认为,此卷文理精通,书法绝伦,策论更是切中时弊,堪称这十年来南丰府最精彩的一篇文章。”
李博士抬起头,直视着王希孟的眼睛,一字一顿地说道:
“若是这样的卷子都不能拿案首,反而被压了名次……”
“那这府试的榜单一旦贴出去,恐怕……天下士子,皆不服啊!”
王希孟的手,僵在了半空。
他看着李博士那双清澈的眼睛,又看了看周围那些虽然沉默、但眼神中明显带着不满的考官们。
他忽然意识到,自己这次……可能真的踢到铁板了。
这份卷子太好了。好到已经超出了他可以随意“拿捏”的范畴。
这是真正的“实力”对“权力”的碾压!
王希孟的额头上,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。
录?还是不录?
案首?还是落榜?
这一刻,这位主考官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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