衡文堂内,烛火摇曳。
王希孟的手僵在半空,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。
李博士那句“天下士子,皆不服”,如同一记闷雷,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。
“案首……案首……”
王希孟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,目光死死地盯着桌上那份堪称完美的试卷。
这份卷子就像是一块烫手的山芋,扔也不是,留也不是。
如果录了,万一是赵晏,那他之前对慕容珣的承诺就成了笑话,甚至会彻底得罪这位顶头上司。
如果不录,或者强行压低名次,一旦日后卷子被公开,或者被有心人捅到陈阁老那里……
那就是“徇私舞弊”、“嫉贤妒能”的大罪!
“王大人?”李博士见他久久不语,忍不住又催促了一句,“您还在犹豫什么?这卷子字字珠玑,书法更是当世罕见,若非案首,何人可当?”
周围的几位考官也都目光炯炯地盯着王希孟,显然是在等他的决定。
王希孟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“李大人所言极是。”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,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,“此卷确实难得。不过……这‘案首’之名,事关重大,还是应当……慎重。”
“慎重?”李博士眉头一皱,“大人还要如何慎重?”
“这卷子字迹虽好,但过于……老辣。”王希孟脑子飞快地转动,试图找出一个稍微说得过去的理由,“你们不觉得,这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子……暮气吗?”
“暮气?”众考官一愣。
“是啊。”王希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,“咱们选的是童生,是少年才俊。这字写得跟七八十岁的老翁一样,虽然功力深厚,但这心气……是不是太沉了点?咱们大周朝要的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,而不是这种……”
“大人此言差矣!”
王希孟话还没说完,就被另一位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刘考官打断了。
刘考官指着卷面上的策论,声音激动:“这文章里写的‘官督商办’、‘利通天下’,哪一句不是锐意进取?哪一句不是切中时弊?这分明是胸怀天下的‘大格局’,怎么能说是暮气?”
“依下官看,这不仅不是暮气,反而是……霸气!”
“对!就是霸气!”李博士一拍大腿,“这种气吞万里的文章,若是没有这种力透纸背的书法相配,反而落了下乘!”
“大人,您就别犹豫了!这案首,非他莫属!”
几位考官你一言我一语,把王希孟那点可怜的借口驳得体无完肤。
王希孟此时已经是有苦难言。
他看着这帮不知死活的同僚,真想把那句“这卷子可能是赵晏写的”吼出来。
但他不敢。
一旦说出来,那就等于承认他在“针对”赵晏,那性质就更严重了。
“好好好……”王希孟无奈地摆了摆手,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“既然诸位都这么说,那就……暂定为此卷吧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他话锋一转,给自己留了最后一条退路,“最终的名次,还要等拆了糊名,验明正身之后,再做定夺。万一这考生有什么身世不清白,或者是……”
“或者是赵晏呢?”李博士突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。
王希孟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猛地抬头看向李博士。
李博士眼神清澈,似乎并没有别的意思,只是随口一问。
“若是赵晏……”王希孟咬了咬牙,从牙缝里挤出一句,“那也是……咱们南丰府的造化。”
这句话说完,王希孟整个人都虚脱了,瘫软在椅子上。
完了。
这次是真的完了。
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,祈祷这份卷子千万不要是赵晏的。祈祷这是某个隐世不出的老秀才,或者是哪个世家偷偷培养的绝世天才。
只要不是赵晏,是谁都行!
……
阅卷持续了整整三天。
这三天里,王希孟度日如年。他无数次想要去翻看那份被锁在柜子里的“案首卷”,想要透过那层厚厚的糊名纸,看清那个让他恐惧的名字。
但他不敢。
众目睽睽之下,他若是私自拆封,那就是自绝于官场。
终于,到了最后定榜的日子。
衡文堂内,气氛庄重而肃穆。
一百份被选中的试卷,按照名次整齐地摆放在长案上。
最末尾的一份,是那个充满了“者也”、“而已”的第100名。
而最顶端的一份,则是那份字字如铁、文气冲天的“案首卷”。
“拆卷!”
随着王希孟一声令下,几名书吏手持剪刀,小心翼翼地剪开了试卷上的糊名纸。
先拆的是第100名。
纸条揭开,露出了三个略显歪扭的字:
“慕容飞”。
“呼……”王希孟长出了一口气。至少这件事办成了,慕容知府那边好歹有个交代。
众考官看到这个名字,虽然心中早有预料,但还是忍不住互相对视一眼,眼中满是无奈和鄙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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