衙门入口威武森冷,仿佛深秋的寒气凝固在朱漆大门上。
正厅里,南县令如往常一样端着青瓷茶杯,慢条斯理地品尝,袅袅茶香似乎也难掩堂上的肃杀。
唯一不同的是,他身边端坐着一位神情冷峻的白衣少年——宋仁礼。
林双儿跟在里正身后,两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:“参见县令大人,参见宋大人。”
南县令放下茶杯,目光如探照灯般直直打向林双儿,开门见山道:“张家村防疫之策,听闻多是你的主意。”
林双儿始终垂首敛目,姿态恭顺:“民女不敢居功,只是略尽绵薄之力。”
宋仁礼这时放下手中的茶杯,站起身来,如一片轻盈却又带着寒意的雪,缓缓踱步至林双儿面前。
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低垂的发髻,声音平淡无波:“林姑娘最近……可曾上山采摘?”
林双儿的目光死死盯着脚下的青砖缝:“家里农活繁重,还要给流民送饭,实在没空上山。”
宋仁礼眼眸微微眯起,像是要看穿她的灵魂,脚步又悄然迫近半步。
林双儿心头警铃大作:“又来了又来了!死就死吧!”
一咬牙,她猛地抬起头,骤然展开一个灿烂到近乎夸张的笑容,连眼尾都弯成了月牙:“大人这般关心我的一举一动,莫非……是对小女子我……”她故意拖长了尾音,带着一丝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娇嗲。
宋仁礼猝不及防,身体明显一僵,脸上掠过一丝难以置信。
林双儿趁热打铁,双手指尖绞着自己粗糙的衣角,故作扭捏羞涩状:“虽说我平易近人,生得也算村里一枝花,天生丽质……” 她歪了歪头,眨了眨眼,“但跟宋大人您比,终究是……门不当户不对啊。”说完,还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,一副惋惜模样。
“啪!” 一声脆响。宋仁礼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裂,滚烫的茶水和着碎裂的瓷片溅落在地毯上,他紧握着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出森森青白,整张脸瞬间阴沉如暴风雨将至的天空,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,带着刺骨的寒意:“你!在耍我!”
林双儿吓得魂飞魄散,那夸张的笑容立时冻结、碎裂、消失,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,声音带着真实的颤抖:“是民女痴心妄想,胡言乱语!请大人恕罪!”
“宋大人!” 南县令再也坐不住,慌忙起身,对着宋仁礼恭敬地作了个揖,“追查叛军余孽固然重要,可当下关隘,是这一方黎民百姓的生死存亡啊!”
他迅速转头,对着旁边同样惊魂未定的张里正沉声道:“你把张家村行之有效的防疫之策,详详细细抄录一份呈上来!我再命文簿连夜誊抄,分发至县内各村各地,以备不时之需!”
里正浑身一激灵,后脖颈的汗毛瞬间倒竖,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。他强压着身体的战栗,深深拱手,声音都有些发飘:“是……是!草民遵命!”
退出门外,门外已是落日熔金,暮色四合。张里正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,仿佛要把刚才的惊惧和压抑都吐尽。
里正带着一丝后怕和责备,压低声音对林双儿说:“我的小祖宗!你……你刚刚怎么能跟宋大人那样说话?这是要掉脑袋的啊!切莫再生这种非分之想,老朽活了那么多年,但只要一看到那位大人就胆战心惊!”
“我知道分寸,”林双儿回头望了一眼衙门深处,夕阳的余晖勾勒出远处檐角的轮廓,她眉心微蹙,“只是那位宋大人,一直盯着我不放,就好像……真认定我跟那些叛贼有什么关系似的。”
夕阳的金光刺得她有些眼花,但她还是瞥见——衙门内昏暗的廊柱下,宋仁礼的身影如同一尊冰冷的石雕,两手负在身后,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,正穿透渐渐弥漫的暮霭,牢牢锁在她身上。
他身边,一个黑衣亲随正躬身抱拳,低声急促地汇报:“大人!”
“查得如何?”宋仁礼的声音比廊下的阴影更冷。
“一无所获!大人,”那亲随的头垂得更低,声音越来越小,带着掩饰不住的心虚,“线人确实亲眼目睹叛军头目常权身负重伤,逃进了张家村后山……可我们带人搜遍了那片山头,连个鬼影子都没找到……”
宋仁礼眉峰骤然拧紧,微微转头,侧盯着亲随,冰冷的呵斥几乎凝成实质:“废物!养你们何用?”
那亲随吓得浑身一颤,额角瞬间渗出冷汗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“大……大人恕罪!”
宋仁礼收回目光,不再看林双儿远去的背影,转身,袍袖带起一股寒风:“立刻带路,去牢房!我要亲自审!”
“是!”亲随如蒙大赦,慌忙应声,半躬着身子在前引路,匆匆的脚步在空旷的回廊里踏出沉闷急促的回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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