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躲在英子姐店里的角落里，背靠着冰凉的墙壁，恨不得把自己缩进阴影里。
手里无意识地揉搓着衣服的一角，指尖冰凉，脸颊却烫得吓人。
前屋的谈笑声、打趣声、还有久亮那句清晰急切的“我见她第一眼就喜欢她”，模糊又无比清晰地钻进耳朵。
什么看卷的杠子，那只是慌乱中抓来的、最蹩脚的借口。
我只不过是想逃开那，骤然聚焦在我，身上的目光和话题，找个地方藏起这张滚烫的脸，和那颗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的心。
“霞子，你躲那儿干啥呢？”
“快出来呀！”英子带笑的声音穿透店面，“听见没？人家久亮可表决心了呢！”
我咬着下唇，把身体往墙边又贴紧了些。
接着，是英子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对着久亮说话：“久亮，你得好好对我们霞子。”
小姑娘脸皮薄，人也单纯，你要是没那个诚心，可别三天两头来扰人家。
“人家还小呢！”
“不会！肯定不会！”
久亮的声音立刻响起，急切又发颤，“英子，我……我是认真的！”
“我见她第一眼就……就喜欢她！真的！”
“哟，一见钟情啊？”
豆豆的声音加入进来，“那你说说，打算咋追？”
“就是，”云云也帮腔，“我们霞子多漂亮，性子又好，久亮，你不一定能追上哦！”
久亮的声音带着窘迫，却多了份笨拙的坚定：“肯定可以，我……我们先好好处，处一年左右，要是……要是霞子也觉得我行，我就正经去见家长！我说话算话！”
处一年……见家长……这几个字像小锤子，一下下敲在我心口。
我蜷在角落里。
就在这时，姑姑在玻璃窗外轻轻的敲了几下,瑞鹅的声音从靠近门口的方向传来，此刻带着笑意和及时的催促喊道：“霞子！别躲啦！咱得回去了，师父那边来客人了呢！”
这简直是救命的呼唤。
我如释重负，又满心慌乱，低着头，像只受惊的兔子，飞快地从角落里窜出来，几乎不敢看任何人的脸，快步挪到瑞鹅身边。
瑞鹅自然地挽住我的胳膊，对英子她们笑了笑：“我们先回去忙啦！”
她手上用了点力，带着我转身，推开了英子姐店的门。
午后的阳光和街道上的喧嚣一下子涌了过来。
我被她挽着，几乎是半拉着，穿过两家店铺之间那短短几步的距离。
我能感觉到身后英子店里那些含笑的目光，或许还有久亮那道灼热而紧张的视线，一直追着我的背影。
直到我们推开自家店的门，熟悉的香波和消毒水气味包裹上来，姑姑抬头看了我们一眼，什么都没问，只是说：“回来啦？把那边几把梳子归整归整。”
我轻轻挣开瑞鹅的手，走到柜台边，拿起梳子，手指还有些微颤。
我逃回来了。
可心底那一片兵荒马乱后，某种细微而真实的东西，却像一颗被惊动的种子，再也无法假装平静地缩回土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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