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门口的道别,被月色渲染得格外凝重。
二婶拥抱了奶奶,三叔推着自行车准备去送站。
爸爸也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,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舍。
“孩子们,初六开始上班了,我们都要回去了。”
爸爸打破了沉寂,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奈。
二叔二婶纷纷颔首,他们的面庞上也满是不舍。
这段时间的团聚,使他们深切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。
“好好照顾自己,我们会想你们的。”
二婶握着奶奶的手,笑着说。
奶奶强抑着泪水,微笑着说:“放心吧,我会照顾好自己的。
你们也要保重身体,工作别太累了。”
爸爸凝视着这一切,心中感慨万千。
他深知,生活便是如此,有相聚的欢愉,亦有离别的苦楚。
但他坚信,家人的牵挂和思念,将始终伴随着他们,使他们在工作中愈发努力,愈发坚毅。
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,奶奶久久伫立。
夜风吹动她花白的发丝,像是岁月在轻轻叹息。
回到屋里,突然的寂静让人有些不适应。
炕桌上还残留着饭菜的余温,空气中还飘散着酒香,可是欢声笑语已经随着远行的人消散在夜色中。
弟弟趴在窗台上,摆弄着那两块金蛋蛋,小声问:下一个年,还要等多久?
窗外的月,清辉如水。
它见证过团圆的热闹,也陪伴着别后的冷清。
那两块小小的石头,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,像是许下的一个关于重逢的诺言,静静地守在窗台,等待着下一个轮回的春暖花开。
年的尾声,像灶膛里最后一点余烬,温暖却即将熄灭。
正月十二这天,一场薄雪过后,大姑一家风尘仆仆地来了。
他们从三四百公里外的鄂尔多斯赶来,大姑父在当地的造纸厂上班,一身蓝色迪卡良工装,还带着厂里的气息。
大姑则是一进门,目光就粘在了我和弟弟身上,这孩子们,都长这么大了……”
她喃喃着,眼眶突然就红了。
轻轻抚过弟弟的脸颊,“这个家,可算有传宗接代的后了!”
那眼神里有长途跋涉的疲惫,有一种回到根源之地的松弛,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复杂的羡慕。
奶奶常说,大姑是几个孩子里最聪明的,灵着呢!
一点就通,一学就会。
在几个子女中长得也是最漂亮的。
大姑出生在没解放前的旧社会,奶奶十九岁生的大姑。
那时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像一道铁箍,紧紧束住了女孩们的命运。
尽管聪慧,大姑却没能迈进学堂一步。
她下面,父亲比她小十二岁,二叔比父亲小三岁,后面又有了二姑。
于是,尚是孩童的大姑,便自然而然地成了奶奶不可或缺的帮手,用她稚嫩的肩膀,过早地扛起了照顾弟妹、操持家务的重担。
后来村里成立了戏班子,十四岁的大姑,像是暗夜里看见了一盏明灯。
她怀里抱着咿呀学语的父亲,手里还攥着没做完的针线活,偷偷溜到戏院后台的角落里。
别人教三遍五遍都记不住的戏文,她听一遍就能哼唱;别人要反复练习的身段,她看两眼就能模仿。
那藏着的天赋,终于在咿咿呀呀的戏文里找到了出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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