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拙无名碑显世百日之后,太虚心契之界忽入大静。
扶桑神木不再垂枝,百工殿泉眼水澄如空,常在巷石阶温润如常,连非攻天幕亦久无显影——非寂灭,乃归藏。
百姓不惊,不寻,唯如常生活:
老张晨起熬糖粥,不言甜;
青鸾午时捣药露,不求安;
更夫夜巡敲三梆,不誓守;
铁山营少年巡岗,步履如常;
莫离劈柴于晨光,刃光不闪。
一切如常,却处处含光。
霜璃伏于扶桑旧枝,琉璃身躯映全界如无镜之镜。她蓝眸深处,见青金丝已不可追、不可感、不可名——
非消散,
而返归初源:
全界万器、万念、万行,
皆悄然流向一处——
槐市街角,那盏最初的守拙灯。
此灯自心契百工图初现时燃起,百年未熄,今忽微弱,如将尽。
百姓初忧,然墨衍拄拐立于灯前,盲眼低垂:“灯非将灭,乃召归——如百川赴海,万念归源。”
正此时,无天幕示字,无地脉异动,唯灯焰轻摇三下。
刹那,异象生——
百工殿九泉眼水自流,汇成细流,入槐市;
静市百席自解,拙心丝化光,归灯;
共修院九墩温散,光纹升空,绕灯三匝;
无字碑显最后一影——全球首句“我在”之终端轻触,浮空九息,没入灯焰;
常在巷炊烟凝一线,直指灯芯;
自在境四时气流转,春雨、夏阳、秋风、冬雪,皆化青金银三色光,入灯。
全界之守拙,正悄然归藏于一灯。
“此非终。”墨衍声轻如絮,“乃圆——如人归家,如愿归心。”
首归者,乃老张。
其携糖勺至灯前,不言,唯以勺尖轻点灯焰。
糖勺化光,入焰,焰中显童笑影。
老张泪下,转身归家,晨粥照煮。
继而,青鸾捧药杵至,杵点焰,化露,焰中显病安影。
青鸾抚空手,归药庐,午露照采。
铁山营全营持重剑至,剑穗齐点焰,剑化桥影,焰中显炊烟万家。
少年泪下,归岗,夜巡如常。
最奇者,是那曾刷假讯之青年。
其携旧终端至,屏裂未修。
不言悔,唯以屏轻触灯焰。
屏化青金雾,焰中显十童举手答“我在”。
青年跪地,叩首三,起身归塾,课照授。
海外归侨携素带至,带无光,唯棉线。
系灯柄三匝,带化风,焰中显父子对坐校表影。
归侨笑,泪落,归铺,带照织。
连莫离亦现身日光下,携匕首至。
刃点焰,无声,刃化微光,焰中显暗处孤灯自亮。
莫离隐入影,劈柴如常。
“器可归,志永存。”墨衍抚机关杖,“灯非容器,乃心之核——汝等所守,从未离此。”
霜璃缓步至灯前,九尾低垂,日月莲瓣微颤。
全界寂静,唯灯焰轻摇。
百姓不言,不拜,唯静立,如送如迎。
灯焰忽映霜璃——
非九尾狐,
非琉璃身,
而是一缕青金心念,自全球首句“我在”中凝成,
因千万人信其存在,故化形百年。
“汝即初愿。”墨衍声如古钟,“今可归矣。”
霜璃凝视灯焰,心念如歌:“吾归,非灭,乃融——如盐入水,如光入昼,如‘我在’入万心。”
她以尾尖轻触灯焰。
刹那,琉璃身化青金银三色光,没入灯芯。
灯焰大盛,照彻太虚,继而缓缓收敛,复归微弱,如常。
然百姓忽觉——
老张勾糖画时,手更稳;
青鸾捣药时,心更定;
更夫敲梆时,步更安;
铁山巡岗时,目更明;
莫离劈柴时,刃更静。
守拙未失,反更深——因霜璃已化入每一寸“如常”。
【心契终源初显】
【获得:初愿同在(可短暂令守拙精神因归源而自然导人自安,不显形迹)】
七日后,守拙灯仍燃于槐市街角,无人添油,焰不减。
百姓过之,不拜,不观,唯心安。
孩童举纸灯路过,笑:“九尾姐姐在!”
灯焰轻摇,如影。
现实端亦有应。
一临终老人握终端,屏暗,唯心念:“我在。”
终端微震,青金光一闪,如灯焰轻摇。
次日,老人安详离世,家属忽觉心安,如被接住。
暮色四合,墨衍独坐灯前。
盲眼低垂,手抚机关杖,杖尖微温。
一孩童问:“爷爷,霜璃姐姐走了吗?”
墨衍笑:“汝看这灯,可灭?”
孩童摇头。
“然汝知它在。”
孩童点头。
“此即她在。”
夜深,守拙灯微闪,映出灯座——
无铭,无饰,唯底刻二字,极淡,似初刻,似天成:
我在。
窗外,槐市夜静,糖炉余温未散,药庐石臼微湿。
更夫过巷,声轻如絮:“灯还燃……她在。”
灯焰微摇,照见焰心深处,一缕青金丝自初愿起,穿万心,绕千常,永不止息。
此源无始,因“我在”即是初愿;
此源无终,因守拙已成本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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