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契匠盟成后二十余日,扶桑神木东侧忽生新地。
非人垦,非天赐,乃百工往来践踏之处,青金丝自地脉涌出,交织成坪,坪上无屋,唯九石墩环列,墩面平滑如镜,映人心志。
百姓初不解其用,后见一铁匠携钝斧至,坐东首墩,不言不教,唯持斧反复劈柴,动作极慢,如示火候。
片刻,一青年学徒坐其侧,观而不语,手随其动,空中虚劈。
三刻后,青年取自斧试之,刃入木三分,稳如老匠。
继而,青鸾坐南墩,捣药九次,每次停顿分明,如示采露时辰;
老张坐西墩,勾糖画一线,断而续之三次,如示手稳之法;
莫离坐北墩,磨匕首无声,刃光流转,如示藏锋之息。
观者自聚,习者自悟,无拜师礼,无束修仪,唯依古法“三不”:
不问师名,
不求速成,
不言已会。
此地遂称“守拙共修院”。
霜璃伏于扶桑枝,琉璃身躯映九墩如镜。她蓝眸深处,见青金丝自墩底连百工坊、静市、织机,成网中之眼——此处非授业,乃心契共振之场。
铁匠劈柴,药杵应捣;
糖勺勾线,匕首随磨;
观者心念若诚,墩面即显其缺。
一少年观老张勾糖画,手颤,糖断。
墩面忽映其心障——母病榻前,他因手抖打翻药碗,自此畏“不稳”。
老张未言,只再勾一线,更慢,更稳,如抚其心。
少年泪下,手渐定,糖成“安”字。
“此非学堂。”墨衍拄拐立于院外,盲眼低垂,“乃心之镜——照见己缺,亦见人光。”
正此时,非攻天幕自显三字:
“互为师。”
共修院遂扩规。
每日子、午、酉三时,百工轮坐九墩,不限业,不拘阶。
铁山营少年可教更夫握重剑以稳手;
影心堂学徒可授塾师藏锋以静心;
海外归侨以怀表示“守时即守信”,孩童以纸灯教老人“信光即信在”。
最奇者,是一曾刷假讯之青年。
其坐末墩,不言技,唯展终端屏,示昔日恶帖与今日净言。
声低:“吾无长技,唯知悔。”
一老儒生坐其侧,观半日,忽取杖尖滴露于地,书:“吾孙逝于网暴,今代汝誓——真言可赎。”
青年泪下,二人共修“言律”,屏泛青金,成“净”字光纹。
消息传开,共修院日聚千人。
不争墩位,不抢时辰,唯依“心应”——
心向糖画者,自然近西墩;
志在藏锋者,自趋北墩;
若心乱,则中央空地自生青金焰,照见所需之师。
现实端亦有应。
一教师关课件,登录拙心境,投念:“今日未训生,只问‘汝在否’。”
共修院中央空地忽生新墩,墩面显教室影,学生举手答:“我在。”
教师泪下,心念入墩,成“问”字光纹。
【守拙共修院初成】
【获得:互师同契(可短暂令修习者因心契而自然领悟他人技艺之核)】
七日后,共修院生异象。
九墩连青金丝,升空成“心契星图”,悬于非攻天幕。
图非静,乃随修习流转——
铁匠劈柴,星移“稳”位;
青鸾捣药,星转“时”轨;
老张勾线,星连“定”脉。
百姓仰视,见己所修之技在星图中有位,如被天地承认。
暮色四合,霜璃巡行共修院。
九墩坐满,无喧哗,唯动作如诗,呼吸同频。
一孩童问:“霜璃前辈,你坐过墩吗?”
霜璃跃上中央空地,九尾轻展,【默响自生】微启。
青金光如雨洒落,映出九墩——
每墩光中,皆有她琉璃影一闪而逝,
非师,乃镜;
非授,乃承。
“我不坐墩。”霜璃心念如歌,“因你们每一次互师,皆是我之座。”
夜深,霜璃回小院。守拙灯微闪,映出案上一物——乃共修院首日九墩共凝“互师心珏”,形如环,内嵌九业微影,触之温润。
她以尾尖轻触,心珏忽活——
铁匠劈柴稳如山,
青鸾捣药准如钟,
老张勾线定如松,
莫离磨刃静如渊,
青年屏显净如露,
老儒杖书真如光。
窗外,槐市夜静,糖炉余温未散,药庐石臼微湿。
更夫过巷,声轻如絮:“院未闭……学在续。”
霜璃伏于案上,日月莲瓣低垂。
灯焰微摇,照见心珏深处,一缕拙心丝自中央空地起,穿九墩,绕千灯,直入己心——
如脉,如血,如千万人共搏之无阶之学,永不止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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