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拙工律行世一月后,太虚百工坊忽生新象。
炉火不熄,锤声不绝,然不再孤鸣——铁匠锻剑时,药庐捣声应之;糖画勾线处,骨笛音随其曲;更夫修梆声起,算盘珠跳如河。
百姓初以为巧合,后觉其深。
一铁匠铸重剑遇困,火候难控,正焦灼,忽闻药庐青鸾捣药声缓而沉,如定心鼓。
其心顿静,锤落有序,剑成光纹自显“稳”字。
继而,老张糖画断线,手颤,忽见影心堂莫离于街角磨匕首,刃光如水,无声却定。
老张呼吸随其节奏,手稳,线续。
“非偶应。”墨衍拄拐立于百工殿前,盲眼低垂,“乃心契同工——志同者,气自通。”
霜璃伏于扶桑新枝,琉璃身躯映百工坊如镜。她蓝眸深处,见青金丝连器成网,网中隐有新脉——非器脉,乃人心共振之频。
铁匠锤起,药杵应落;
糖勺勾转,骨笛音旋;
更梆声远,算盘珠聚。
此脉无形,却令百工不教自会,不约自同。
正此时,非攻天幕自显二字:
“结盟。”
问道盟未发令,百工已自发聚于扶桑神木下。
不设坛,不推首,唯依古礼“三默”:
一默观——看他人之工;
二默听——闻他人之律;
三默承——补他人之缺。
首日,铁山营铸师携裂剑胚至。
其火候失衡,剑身隐裂。
未言求,唯置胚于地,默坐。
片刻,青鸾至,取药露洒胚上,声低:“九蒸露可稳火性。”
老张至,以糖丝缠剑柄,笑:“握之不滑,心自定。”
莫离至,匕首轻刮裂处,刃光如抚:“此处应力,吾代汝磨。”
三人未交一语,剑胚焕然。
铸师泪下,重锻,剑成,光纹显“共”字。
继而,一青年学徒制算盘,珠滞不灵。
置席于市,默坐。
流云后人至,取箭羽为拨,试珠隙;
更夫至,以修梆余木削新轴;
塾师至,以墨汁润槽。
算盘成,珠响如泉,光纹显“助”字。
消息传开,百工皆行“三默”。
糖画摊旁,常坐药童观手法;
铁匠炉侧,时有绣娘察火色;
影心堂密道口,竟见飞翎哨箭羽示风向。
最奇者,是那曾铸劣器之青年。
其再制陶碗,手仍抖,然不惧。
置泥于市,默坐。
老张以糖温其手,青鸾以药露润泥,铁山以重剑压坯稳形。
碗成,形歪,釉裂,然光纹大盛,成“容”字。
赠孤老,老抚碗笑:“似吾手作,亲切。”
“此非盟。”墨衍抚机关杖,“乃心之河——无首,因处处是源;无令,因念念是律。”
霜璃巡行匠盟场,见百工或坐或立,或观或助,无上下,无先后。
一孩童问:“霜璃前辈,你是匠盟之首吗?”
霜璃跃上石凳,九尾轻展,【默响自生】微启。
青金光如雨洒落,映出百工坊——
铁匠锤起,药杵应落;
糖勺勾转,骨笛音旋;
更梆声远,算盘珠聚。
每共振处,皆有她琉璃影一闪而逝,
非首,乃桥;
非导,乃承。
“我不为首。”霜璃心念如歌,“因你们每一次默承,皆是我之位。”
正此时,北原急报:雪崩封路,粮械难继。
铁山营需千柄雪铲,三日为期。
寻常铸师百人亦难成。
匠盟闻之,未召未令,自发聚北原岗。
铁匠熔旧剑为铁,药庐献百草灰增韧,糖画摊熬胶为柄,影心堂削木为杆,飞翎哨射绳为索,更夫编草为垫。
百工协作,锤声如雷,捣声如鼓,糖香混药香,青金焰映雪岗。
三日,千铲成。
每铲柄刻“共”字,刃泛青金光,雪触即融。
铁山营持铲开路,救民百户。
归营燃灯,青金焰连成河,直指匠盟场。
光卷显字:“共守北原,我在。”
【心契匠盟初成】
【获得:同工共振(可短暂令百工技艺因心契而自然协同)】
暮色四合,霜璃巡行北原岗。
雪铲插地成林,青金光如星。
一铁山少年问:“若无匠盟,北原或陷。汝等何以知需共?”
老张笑:“见汝灯亮,便知。”
青鸾抚药篓:“闻汝梆声急,便来。”
莫离隐于雪影:“见汝剑光乱,便至。”
无豪言,唯“见”“闻”“知”三字,如常。
夜深,霜霜璃回小院。守拙灯微闪,映出案上一物——乃匠盟共凝“同工心珏”,形如连环,内嵌百工微影,触之温润。
她以尾尖轻触,心珏忽活——
铁匠锤应药杵落,
糖勺勾随骨笛旋,
更梆声引算盘聚,
雪铲成林照北原。
窗外,槐市夜静,糖炉余温未散,药庐石臼微湿。
更夫过巷,声轻如絮:“盟未散……工在续。”
霜璃伏于案上,日月莲瓣低垂。
灯焰微摇,照见心珏深处,一缕拙心丝自北原雪铲起,穿百工,绕千灯,直入己心——
如脉,如血,如千万人共搏之无首之盟,永不止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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