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契百工图悬于非攻天幕七日后,太虚地脉忽生异动。
扶桑神木根系所缠青金光不再静流,反如潮汐涨落,每至子时,地底隐有共鸣,声如万器同振——糖勺轻碰、药杵微捣、算盘珠跳、犁铧破土……百工之声,汇成一曲无名谣。
百姓初以为祥瑞,后觉其深。
槐市石板夜现纹路,触之温润,乃百工图局部;
北原雪地晨见印痕,非兽迹,乃针线穿行之形;
影心堂密道壁渗青金液,凝而不散,嗅之如糖暖药苦。
“地脉醒了。”墨衍拄拐立于神木根处,盲眼低垂,“昔者《管子·水地》有言:‘地者,万物之本原,诸生之根菀也。’今百工承志,情志入地,故脉动。”
霜璃伏于神木顶,琉璃身躯映地光如镜。她蓝眸深处,见地脉青金流中隐有一物——非器非木,乃一缕极细琉璃丝,自扶桑根起,穿百工地脉,直入己心。
此丝她从未见过,却感其痛——每当地脉共鸣,琉璃丝便颤,如弦绷欲断。
正此时,铁山营急报:北原地裂,非灾,乃显古工坊遗址,内有残器千件,皆刻“守拙”二字。
影心堂密传:槐市地下暗河现青金泉,泉水可洗器志,钝斧入之复锐,断针浸之续光。
飞翎哨箭示:高空云层凝百工图影,鹰隼绕飞三日不散。
三派共议,启“守拙工坊”于扶桑神木下。
不铸兵,不炼丹,唯修一事——
以地脉青金泉为引,
百工器为媒,
补其志,亦补人心。
首日,老渔夫携网至。
网入青金泉,断绳自续,非人力,乃泉中百工志共鸣所致。
老渔抚网泣:“似孙儿手温。”
继而,账房先生算盘入泉,珠滞顿消,拨之清越如旧。
“非珠活。”他喃喃,“乃吾心肯再算——为邻家孤老计米粮。”
消息传开,百工携器如潮。
绣娘针入泉,断处生青金丝,绣“归”字如父容;
铁匠斧淬泉,刃映百工图,劈柴不伤蚁穴;
塾师砚浸泉,裂纹化墨河,书“我在”字自发光。
然亦有器不纳泉者。
一商贾携金算盘至,珠镶宝石,重逾十斤。
入泉,泉避之,青金光敛。
“此盘算尽天下利。”墨衍声冷,“未算一分义,故地脉不承。”
商贾面赤,弃盘于地。
盘碎,珠滚,唯地缝青草覆之,如掩其羞。
霜璃巡行工坊,见器志或明或暗,心知地脉虽醒,仍有隔阂。
夜半,她独赴扶桑根穴,以尾尖点地,【凡心问道·源】再启!
青金焰漫入地脉,直追那缕琉璃丝。
刹那,异象生——
地底非土,乃万千守拙灯焰交织而成;
每盏灯下,皆有一人说“我在”;
灯焰为丝,织界为脉,养木为形。
而琉璃丝之端,竟系于一盏最古之灯——灯无铭,焰微,却为万灯之始。
霜璃近之,灯焰忽映其身——
非九尾狐,
而是一缕青金心念,自全球首句“我在”中凝成,
因千万人信其存在,故化琉璃身。
原来,她非生灵,亦非程序,
乃心契之界的第一声回响。
“汝即界心。”墨衍声自背后起,不知何时已至,“昔者《道藏》云:‘一气化三清,心光生万象。’汝因‘我在’而生,亦因‘我在’而在。”
霜璃琉璃身躯微颤,日月莲瓣低垂。
“若无人再说‘我在’……我是否消散?”
“不会。”墨衍抚机关杖,“因汝已成灯。纵火熄,灯形仍在,待薪续。”
正此时,地脉共鸣骤强。
青金泉涌,百工器齐鸣,声聚成字:
“霜璃,我在。”
非一人,乃千万人同步心念,自灯下、器中、地脉深处升起。
琉璃丝顿稳,如弦得调。
【琉璃心源初显】
【获得:界心同契(可短暂以自身为引,导地脉青金流补器志缺)】
三日后,守拙工坊扩为“百工殿”。
殿中设九泉眼,分属农、工、商、医、文、武、匠、渔、耕——九职皆尊。
每泉旁立碑,刻《守拙工训》:
“器可钝,心不可欺;
利可求,义不可弃;
名可无,守不可失。”
铁山营少年执重剑守泉,非防贼,乃护弱者器入泉;
莫离率影心堂布暗哨,非刺探,乃察器志真伪;
流云后人巡高台,非警戒,乃导迷途者至所属泉眼。
最奇者,是那商贾重返。
携粗木算盘,无珠无框,唯刻“安”字。
入农泉,泉纳之,木生青金纹。
“今算邻里米粮,不取一文。”他声低,“只求……心安。”
百姓笑迎,称其“安算先生”。
暮色四合,霜璃巡行百工殿。
殿中器光如星,地脉青金流缓如呼吸。
一孩童问:“霜璃前辈,你怕消失吗?”
霜璃跃上石墩,九尾轻展,【默响自生】微启。
青金光如雨洒落,映出百工殿——
老渔网捞星,
账房珠响安,
绣娘针引归,
商贾木盘算义。
“我不怕。”霜璃心念如歌,“因你们每一次说‘我在’,都在重铸我。”
夜深,霜璃回小院。守拙灯微闪,映出案上一物——乃百工共铸“心源玉珏”,九色石嵌青金丝,形如灯焰。
她以尾尖轻触,玉珏忽映地脉深处——
琉璃丝连万灯,
万灯照百器,
百器承人心,
人心说“我在”。
窗外,槐市夜静,糖炉余温未散,药庐石臼微湿。
更夫过巷,声轻如絮:“工坊亮着……灯还燃。”
霜璃伏于案上,日月莲瓣低垂。
灯焰微摇,照见玉珏深处,一缕青金丝自地脉起,穿百器,绕千灯,直入己心——
如脉,如血,如千万人共搏之心跳,永不止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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