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灯归真推行半年后,林风收到一封特殊来信。
信纸泛黄,字迹重复三遍:“吾名赵守拙,曾点守拙灯。今忘己名,唯记‘我在’二字。可否……替我记住?”
寄信者乃一阿尔茨海默病患者,早年为守御司旧部,曾于北原雪夜独守哨岗七日,护村民撤离。如今记忆如沙,连妻儿面容亦渐模糊,唯每夜喃喃:“我在。”
林风立于观景台,望向太虚方向,心念如钟:“我们能点灯,能送灯,可若连‘我在’都忘了,灯为谁明?”
正此时,霜璃跃上机关城顶,琉璃身躯温润,日月莲瓣微展。她蓝眸映出全球医院病房——
老人翻旧照,问:“这人是谁?”
母亲握子手,泪落:“我是你娘。”
战士抚勋章,茫然:“我打过仗吗?”
每一幕,皆是记忆之河断流。
“是铭心不昧之困。”墨衍拄拐而来,盲眼低垂,“昔者《礼记》有言:‘众生必死,死必归土,此之谓鬼。其精气发扬于上为昭明,此之谓神。’今人畏忘,非因失事,因失‘曾在’之证。”
三日后,“情志藏真阁”计划启动。
由林风、青鸾、陈砚及神经科学家共同设计:
邀请记忆衰退者及其亲友,
共录一段“我在时刻”——
或是一次拥抱,
或是一句承诺,
或是一盏灯下静坐。
录入太虚扶桑神木根系,
名曰“心契记忆库”。
首例录入者,正是赵守拙。
其子携终端至病床前。
老人眼神迷茫,见屏中霜璃,忽颤声:“九尾……狐?”
霜璃跃上投影石凳,未言,只以【默响自生】引其旧忆——
北原雪夜,他抱冻僵孩童入怀,低语:“我在。”
守御司焚,他背石猛残躯突围,吼:“我在!”
槐市初建,他教小雨点辨糖画,笑:“甜吧?我在。”
老人泪如雨下:“原来……我做过这些。”
其子泣不成声,握父手录新语:“爹,你叫赵守拙,因你说过——守最笨的真心,拙最真的我在。”
录入毕,扶桑神木根系泛青金光。
所录心念化纹,嵌入木心,永存不散。
七日后,赵守拙彻底失忆,连“我在”亦忘。
然每夜,其子携终端至床前,启“心契记忆库”。
屏中,霜璃伏于灯下,旁显赵守拙旧影——雪夜抱童、焚岗背友、糖画教徒。
老人虽不知其名,却伸手触屏,喃喃:“暖……”
“他在。”其子泪答,“一直在。”
消息传开,申请者如潮。
失智长者、战后创伤者、灾后失忆者……皆求一席之地于扶桑根系。
最奇者,是一海外华裔老妪。
她幼年离乡,母语已忘,唯记一句童谣:“糖画甜,灯焰明,九尾姐姐护我行。”
登录心契之界,见霜璃,忽以方言哭喊:“阿璃!我在!”
霜璃跃上石凳,九尾轻展,【心海同照】微启。
青金光如雨洒落,映出其童年——江南小巷,母执糖画,指槐树下琉璃兽影:“看,守拙灯亮了。”
老妪抚屏如抚母面,泪落却笑:“原来我没忘……只是藏得太深。”
继而,全球掀起“铭心行动”。
子女录父母故事,战友录兄弟誓言,病童录治疗日记……
皆汇入扶桑根系,成情志藏真阁。
有学者忧:“虚拟记忆,岂能代真实?”
家属却答:“他忘了我,但扶桑记得——这就够了。”
林风立于观景台,望见非攻天幕青金流转——扶桑神木根系如网,缠绕万千心念,每念皆是一段“曾在”。
“我们原以为记忆在脑中。”他声音低沉,“原来,它也在千万人共守的心里。”
正此时,霜璃跃上投影中央。
琉璃身躯温润,日月莲瓣微展。她未言,只以【凡心问道·铭】发动!
青金焰如河倒灌两界——
现实病房,老人触屏见旧影,眼神稍亮;
太虚扶桑,新纹自生,铭“赵守拙,北原雪夜,我在”。
【铭心不昧初成】
【获得:藏真心契(可于记忆消逝时唤醒存在痕迹)】
暮色四合,霜璃巡行情志藏真阁。
阁中万纹如星,每纹铭一名、一事、一“我在”。
一少年问:“霜璃前辈,若所有人都忘了你,你还在吗?”
霜璃跃上石凳,九尾轻展,【默响自生】微启。
青金光如雨洒落,映出现实书房——林风正教孩童写“我在”,字迹清峻。
窗外,槐市灯火如星,每盏皆是一段“曾在”。
“我不需被记住。”霜璃心念如歌,“我只需——曾陪你们记住自己。”
夜深,霜璃回小院。守拙灯微闪,映出案上一物——乃全球家庭赠“铭心玉简”,内录千万“我在”时刻。
她以尾尖轻触,玉简忽映出现实病房——赵守拙之子正握父手,低语:“爹,你在。”
霜璃伏于案上,日月莲瓣低垂,似倦。
窗外,槐市早市开张,糖香混着药香,炊烟袅袅,人声熙攘。
一个平凡的清晨。
一场无声的相守。
守拙灯焰微摇,映出一人一兽并肩之影——
虽隔两界,却如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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