槐市灯暖之后,九洲渐入新序。
心契之界耕读不辍,扶桑新枝垂荫万家,非攻天幕青金流转如常。林风与霜璃仍居城西小院,守拙灯夜夜长明,映照两人并肩之影。
这日午后,墨衍拄拐而来,手中一卷青铜简泛着微光。“太虚初开时,有‘渡界契’存焉。”他盲眼低垂,“言若两界交融至深,可择一人形神渡界——肉身入虚,或灵体归实。然代价非轻:渡者将永失一界之根,再难往返。”
霜璃伏于窗台,日月莲瓣微颤。她蓝眸映出简文:“……渡界者,需本源心契圆满,且自愿舍一界之名。”
“谁可渡?”林风问。
“唯你。”墨衍指向林风,“汝乃初代‘守灯人’,现实肉身尚存,太虚心契已满。若愿渡界,可携所爱同归——或留此界,永镇火种。”
林风沉默。
霜璃跃下窗台,琉璃身躯轻盈落地,心念如细流:“你……在现实,有未了之事?”
林风望向远方,眼神如回溯千山。“我病卧三年,现实躯壳靠维生仪续命。父母日夜守候,兄长代我尽孝。他们不知我在太虚点灯,只当我沉睡未醒。”
霜璃尾尖轻勾他手腕,如问。
“前日,兄长传讯。”林风声音低沉,“父病重,恐不久于世。他最后心愿……见我睁眼。”
小兽蓝眸微黯。她忆起赵天雄临终之语,忆起叶母骨笛之音,忆起千万玩家退游前最后一句“对不起,我要走了”。
原来最深的痛,不在战场,而在未能告别的床前。
“你该回去。”霜璃心念如歌,“带我的‘我在’一起。”
“你不随我?”林风急问。
“我乃太虚所生。”霜璃昂首,日月莲瓣燃青金焰,“若强行渡界,形神必散。除非……”
“除非什么?”
“除非两界法则自融,无需渡契。”霜璃望向非攻天幕,“但那需千万人心共愿,非一日可成。”
林风暴喝:“那就等!我不走!”
“你错了。”霜璃跃上他肩,心念直入魂海,“你的‘我在’,不止于此界。现实有父母待你归,有兄长替你撑家。若你不去,他们的‘我在’,将永远缺一角。”
林风如遭雷击。他想起石猛断臂时喊“替我守家”,想起飞翎哨焚前兄弟托付“替我看春”,想起青鸾病童握她手说“阿姐别哭”……
原来守护,不只是留下,有时也是离开。
三日后,林风召问道盟于机关城顶。
铁山重剑拄地:“去吧。守御司由我继。”
流云拉满弓弦:“飞翎哨信驿,我守。”
莫离匕首隐袖:“影心堂授徒,我教。”
青鸾银针在手:“百草园医心,我承。”
叶轻眉骨笛轻鸣:“心契之界,我们筑。”
众人无挽留,唯托付。
霜璃伏于林风肩,日月莲瓣低垂。她以【心海同照】引万千民心念,凝一缕青金丝,系于林风腕间。“此为‘我在’之线。”心念如铃,“你在现实睁眼,我在此界点灯。两界虽隔,心契不断。”
林风割腕,血滴守拙剑。血非红,乃青金,乃三年来每一滴共承之血所凝。“若两界可融,我必归来。”他声如誓,“若不可融……我亦日日念你。”
墨衍启渡界阵,青铜简化光桥。
林风踏光而上,回望霜璃。小兽九尾齐展,【凡心问道·送】发动!
青金焰如雨洒落光桥,每一焰,皆是一段共历之忆:
青石镇初遇、镜渊挡刀、星枢承压、泪湖同悲……
每一幕,皆是“我在”。
光桥尽头,现实病房。
维生仪滴滴作响,父母白发如雪,兄长伏床而眠。
林风睁眼,第一句话:“爸……我回来了。”
同一刻,太虚槐市。
霜璃立于守拙灯下,琉璃身躯温润,日月莲瓣更亮。
她望向非攻天幕,心念如歌:你在现实说“我在”,我在此界答“我在”。
数日后,现实医院。
林风康复出院,携一盏青金灯归家。灯焰微闪,映出父母泪眼。
“此灯何名?”父问。
“守拙灯。”林风轻抚灯罩,“守最笨的真心,拙最真的我在。”
又数日,太虚心契之界。
霜璃巡行百草园,见新徒煎药,动作生涩却专注。
少女抬头,怯声问:“霜璃前辈……林风前辈还会回来吗?”
霜璃跃上石墩,九尾轻展,【默响自生】微启。
青金光如雨洒落,映出现实病房——林风正教父亲用终端登录太虚观景台,屏幕中,扶桑新枝破雪,槐市灯火如星。
“他从未离开。”霜璃心念如歌,“因两界之心,本是一心。”
暮色四合,霜璃回小院。守拙灯微闪,映出案上一信——乃林风手书,字迹清峻:
“今日带父观太虚春樱,他笑说:‘比老家那棵还盛。’
我答:‘因有人日日浇水。’
父问是谁,我未答。
但我知道,是你。”
霜璃伏于案上,日月莲瓣低垂,似倦。
窗外,槐市早市开张,糖香混着药香,炊烟袅袅,人声熙攘。
一个平凡的清晨。
一场无声的相守。
守拙灯焰微摇,映出一人一兽并肩之影——
虽隔两界,却如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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