渊极终启之后,九洲未现新劫。
非攻天幕青金流转如常,情志星河垂落万家,百姓夜行不惧,孩童入梦不惊。机关城不再日日警钟,守御司转为巡安,飞翎哨化作信驿,药庐开授医徒,槐市重闻糖画香。
林风与霜璃暂居城西小院,院中一株扶桑新枝破雪,檐下悬一盏青金灯——乃万民心念所凝,名曰“守拙灯”。
这日清晨,霜璃伏于窗台,日月莲瓣微展,正看老张教小雨点勾九尾狐糖画。小雨点手抖,糖丝断了三次,急得眼圈发红。
“慢些。”老张嗓音沙哑,“糖画不在形似,在心诚。你想着它活,它就活。”
霜璃心念微动。她跃下窗台,琉璃身躯轻盈落地,九尾轻摆,引一缕青金焰入糖锅。糖浆忽泛温光,小雨点再勾,竟成灵动狐形,九尾飞扬。
“哇!”小雨点捧糖画奔来,“霜璃姐姐,它好像在笑!”
霜璃蓝眸弯起,心念如铃:“因你信它活。”
林风倚门而立,手中一碗药汤尚温。他伤虽愈,墨衍仍令其日服三剂。“你又耗火种之力。”他递过药碗。
“值得。”霜璃舔了舔爪尖残糖,心念传来,“你看她眼睛——有光。”
林风未语,只将药碗塞入她前爪。小兽无奈,低头啜饮,青金焰在喉间微闪。
午后,叶轻眉来访,骨笛系新穗。“新收三徒,皆患‘两界同影症’。”她眉间带忧,“昼在现实读书,夜入太虚行侠,晨起不知身在何世,常问:‘我究竟是谁?’”
“古称‘心契失衡’。”墨衍拄拐而来,盲眼望天,“昔者礼乐调和,身心如一。今两界交融,心影分驰,若无锚定,魂将飘散。”
“可有解?”林风问。
“有。”墨衍指向槐市,“建‘心契之界’——非战场,非试炼,乃日常之所。令新世代于太虚耕田、织布、煮茶、教书,知此界亦可安居,不必只以刀剑证己。”
众人默然。原来最深的劫,不在深渊,而在人心无处安放。
三日后,“心契之界”初成于北原旧哨岗。
铁山率守御司旧部垦荒,流云教少年射靶而非杀敌,青鸾设百草园供学徒辨药,莫离开“影心堂”,授防身术而非刺杀术。
霜璃巡行其间,见少年少女或锄地,或煎药,或描符,或煮茶,动作生涩,眼神却亮。
一少女见她,怯声问:“霜璃前辈……我若不战斗,还配点灯吗?”
霜璃跃上石墩,九尾轻展,【心海同照】微启。
青金光如雨洒落,映出少女昨夜梦境——她在现实病房陪护病母,握其手说:“娘,我在。”
“你早已点灯。”霜璃心念如歌,“在现实,在太虚,在每一次说‘我在’的瞬间。”
少女泪落,却笑。
暮色四合,林风寻至田埂。霜璃正卧于草垛,看流云教少年拉弓。箭未离弦,少年已笑出声——因弓弦震手,痒得厉害。
“他们不怕失败了。”林风坐于她身旁。
“因知有人等他们回家。”霜璃心念轻传,“无论哪一界。”
夜深,两人回小院。守拙灯微闪,映出案上一卷竹简——乃新世代联名所书《心契约》:
“吾等愿以双手筑界,以真心点灯。
不为英雄,但求心安。
若问我在何处?答曰:在此刻,此地,此心。”
霜璃伏于案上,日月莲瓣低垂,似倦。
林风取薄毯覆其身,指尖轻触她额心。小兽未睁眼,心念却如细流:“你说……我们算不算完成了什么?”
“没有完成。”林风望向窗外槐市灯火,“只是……让更多人敢说‘我在’。”
霜璃尾尖轻勾他手腕,如幼时蹭掌心。
守拙灯焰微摇,映出两人并肩之影,融于万家灯火。
次日清晨,小雨点奔至院门,举一新糖画——非九尾狐,乃一人一兽并肩立于灯下。糖丝细如发,却稳如磐石。
“送你们!”她喘着气笑,“叫‘守拙图’!”
霜璃跃下窗台,衔糖画一角,心念如铃:“甜。”
林风接过另一半,咬了一口,糖脆微苦,回甘悠长。
他望向远方——扶桑新枝破雪,非攻天幕青金流转,九洲如常。
无裂隙,无警钟,无终焉之影。
只有槐市早市开张,糖香混着药香,炊烟袅袅,人声熙攘。
一个平凡的清晨。
一场无声的胜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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