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自虚实界归来,俱是带伤。
惠岸行者以甘露为众人疗治,那净瓶水确有奇效,不过半柱香工夫,外伤尽愈,只是损耗的元气还需时日调养。
黄风大圣独坐石座上,握着那尊三寸金佛,怔怔出神。
三百年了,这金佛他日夜摩挲,佛身每道细微划痕他都记得清楚。曾以为这尊佛见证了佛门的诅咒,如今方知……它见证的是一场试验。
“三百年愧疚……”他喃喃道,声音干涩,“竟是为人作嫁?”
李孜调息完毕,起身走到他面前:“施主如今知真相,当如何?”
黄风大圣缓缓抬头,眼中血丝未退。他忽地惨笑一声,那笑声在洞中回荡,凄厉如夜枭:
“我恨佛门三百年,恨错了……该恨那操纵命运的‘天命’!恨那些视众生如蝼蚁的‘清理者’!”
他猛地站起,金佛在手心攥得咯吱作响,却又颓然松开,佛身已微微变形。
“可是……”他望向洞外,那里有他三百年来聚拢的数百鼠妖部下,此刻皆忐忑不安地候着,“可是这些年,我抓人害命是实。初时只抓过路歹人,后来恨意渐深,但凡有人路过黄风岭,便捉来折磨,以此泄愤。这些罪孽……无颜辩驳。”
说罢,他转身朝洞外走去。李孜等人随他出洞。
洞前空地上,三百鼠妖黑压压跪了一片。这些妖类修为参差,有的已近人形,有的还拖着尾巴,但此刻皆伏地不敢抬头。
黄风大圣立在众妖之前,面向东方——那是斯哈里故国的方向。他深吸一口气,现了原形。
一只三丈黄毛貂鼠立在当场,皮毛油亮,双目如炬,虽为鼠类,却有巍然之气。他缓缓屈膝,前肢伏地,竟是朝着故国方向三拜。
一拜,头颅触地:“十万百姓,是我无能,未护住你们。”
二拜,尘土飞扬:“国王陛下,是我愚钝,未识破阴谋。”
三拜,声如泣血:“黄金佛国列祖列宗,不肖子孙黄风,今日方知真相!”
三拜毕,他化回人形,转向李孜,单膝跪地:“圣僧,我愿戴紧箍,随你西行赎罪。便是做牛做马,也要偿还这些年造下的杀孽。”
众鼠妖见状,纷纷叩首:“愿随大王!”
李孜却未立刻答应。他扶起黄风大圣,环视众妖,缓缓道:“黄风道友,你罪孽需偿,但西行之路,你暂时去不得。”
黄风大圣一愣:“为何?”
“三日前在虚实界,那清理者提及‘西游路线重置’。”李孜目光深远,“我怀疑,这黄风岭……乃至整个西行路上的劫难,都在‘天命’观测之中。若你随我西去,他们必会察觉虚实界之事已泄。”
马喽在旁点头:“师傅说得有理。那些清理者神出鬼没,若知我们窥破试验,恐会采取更激烈手段。”
黄风大圣急道:“那我当如何?”
李孜沉吟片刻:“你留在黄风岭,约束妖众,莫再害人。表面上,你仍是占山为王的妖王,暗中……”他压低声音,“替我留意‘天命’动向。若再有黑衣人出现,或虚实界有异动,设法报我。”
惠岸行者合十道:“圣僧此计甚妥。贫僧回南海后,会禀明菩萨。或许……菩萨另有安排。”
黄风大圣思索良久,终是重重点头:“好!我便作圣僧的一着暗棋。只是……”
他看向李孜,“那些亡魂……”
李孜望向慧净:“师兄,超度之事,烦劳你主持。”
慧净上前,面容肃穆:“阿弥陀佛,贫僧义不容辞。”
当下众人准备法坛。
黄风大圣取出珍藏多年的三百六十五盏油灯,按周天星辰方位布下。每盏灯中皆添入他本命精血所炼灯油,点燃后火光呈淡金色。
慧净跌坐坛前,敲响木鱼。李孜、马喽、李狗蛋、敖娇娇、熊霸分坐五方,各持法器。惠岸行者立于坛侧,手中净瓶微倾,甘露如雾洒落。
“南无阿弥陀佛……”
慧净诵起《地藏菩萨本愿经》。
声音初时低沉,渐渐荡开,如潮水般漫过黄风岭。山中草木无风自动,似在应和。
李孜闭目,以太乙金仙神念沟通天地。他隐约感知到,无数微弱意识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——那是斯哈里国化鼠亡魂,三百年不得超生,游荡在虚实界与现实夹缝中。
随着经文深入,坛上油灯光芒大盛。每盏灯上方,渐渐浮现出模糊人影。初时只是淡淡轮廓,渐渐清晰,有老有少,有男有女,皆作佛国百姓装束。
他们面向法坛,合十礼拜。
黄风大圣看着这些面孔,浑身颤抖。他认出几个——那是当年王宫外的老卫兵,常偷偷给他塞糕点;那是东市卖蜜饯的大婶,总说“国师大人瘦了,多吃些”……
亡魂中,忽有一道金光闪现,化作一个头戴王冠的中年虚影,正是国王苏利耶三世。那虚影看向黄风大圣,嘴唇微动,无声地说出三字口型。
“朕错了。”
黄风大圣泪如雨下,伏地叩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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