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如墨,沉沉笼罩着沂水百丈村。远处的犬吠零星响起,又归于沉寂,白日里有限的喧闹彻底褪去,整个村庄仿佛沉入了睡梦。
周天、李逵等人在村外一处隐蔽的林边已等候多时。直到确认村中再无灯火与人声,周天才压低声音对身旁焦躁不安的李逵道:“哥哥,时辰到了,进村。”
留下两名随从看守马匹车辆,周天、时迁,以及呼吸明显粗重起来的李逵,三人借着微弱的星光,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百丈村。
脚下的土路坑洼不平,两侧是低矮杂乱的院落轮廓。李逵的脚步时而急切,时而又有些迟滞,嘴里不住地低声嘟囔:“没变……一点都没变……还是老样子……” 声音含糊,连周天和时迁也听不真切。
终于,李逵在一处尤为破败的院落前停下脚步。借着黯淡星光,可见那是两间低矮的、用黄泥夯成的茅草屋。
周天看着眼前景象,心中不禁愕然。这便是李逵长大的地方?如此贫寒破败,真不知当年是如何养活李逵这饭量惊人的铁塔汉子的。难怪原着中李达对弟弟满腹怨气,恐怕家中有限的粮食油水,父母都紧着这个最能吃、性子又最野的“铁牛”了。
李逵深吸一口气,抬手轻轻摘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,露出原本粗犷的面容。他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,率先走了进去。
屋内一片漆黑,连一盏可供照明的油灯也无,只有窗户处透进些许惨淡的月光,勉强勾勒出屋内极其简陋的轮廓:一张破桌,两三条瘸腿板凳,角落里堆着些杂物,空气中弥漫着陈旧与贫苦的气息。
李逵的母亲,自多年前因思念离家亡命的儿子日夜哭泣,早已哭瞎了双眼。她睡眠极浅,听到有人推门入内的声响,立刻惊惶地摸索着坐起身,颤声呼唤睡在另一处的大儿子:“大郎!大郎!快醒醒!屋里……屋里进来人了!”
被惊醒的李达迷迷糊糊地爬起来,隐约看见黑暗中立着三条高大的黑影,吓得一个激灵,声音带着惊恐:“谁?!你们是谁?!”
就在这时,李逵那熟悉的、带着哽咽的粗哑嗓音,如同惊雷般在黑暗中炸响:“娘!是俺!是铁牛!铁牛回来了!”
“铁牛?!” 李母浑身剧震,干瘦的手猛地向前伸出,在空中徒劳地摸索,声音瞬间被巨大的惊喜与更深的悲戚淹没,颤抖得不成样子,“是……是铁牛?我的儿啊……真是你?快……快到娘跟前来!让娘摸摸!让娘摸摸你!”
李达也听出了弟弟的声音,惊愕过后,一股压抑多年的怨气与恐惧涌上心头。他压低声音,带着怒意:“你……你回来做什么?!你这害人精!还嫌连累家里不够吗?!”
李逵此刻哪还顾得上兄长,他借着微光,看到炕上老母亲那瘦小佝偻、在黑暗中无助摸索的身影,心如刀绞,一个箭步冲了过去,蹲在炕边,紧紧握住母亲那双枯瘦冰冷的手。
这时,机灵的时迁已经摸索到窗台边,找到半截残留的蜡烛和一个火折子。“嚓”的一声轻响,昏黄摇曳的烛火亮起,终于驱散了屋中浓得化不开的黑暗。
周天借着烛光看去。只见炕上的老妇人头发几乎全白,杂乱地挽着,面容憔悴枯槁,一双眼睛浑浊无神,茫然地“望”着前方,唯有紧紧攥着李逵大手的手指,因用力而微微颤抖。
这便是李逵那因思儿成疾、哭瞎了双眼的老娘。虽然自己带着李逵提前归来,但这眼疾似乎已成定局,难以挽回。
“娘……你的眼睛……你的眼睛咋了?!” 李逵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,他抬起颤抖的手,想去触碰母亲的脸颊,却又不敢。
“没事……没事……” 李母慌忙摇头,枯瘦的手反过来摩挲着儿子粗糙的脸庞、结实的臂膀,仿佛要确认这失而复得的骨肉真实存在,“我儿莫担心,娘没事……娘能听见你回来,能摸着你就好……就好……”
李达在一旁,看着母亲与弟弟相认的情景,心中五味杂陈,既有久别重逢的一丝松动,更多的却是这些年因李逵杀人潜逃,自己在家乡遭受白眼、牵连、甚至时不时被衙役盘问敲诈的委屈与恐惧。
他忍不住再次开口,声音怨怼:“还说没事!自你杀了人跑了,娘日日夜夜哭,眼泪都流干了,眼睛就是那时哭瞎的!你……你如今还回来作甚!是嫌我们日子还不够难过吗?!”
李逵闻言,猛地转过头看向兄长,一双铜铃眼在烛火下瞬间变得赤红,里面翻腾着愧疚、悲痛,还有被亲人指责时本能的暴戾与痛苦。这副骇人的模样,让本就对弟弟武力心存畏惧的李达吓得连退两步,后背抵住冰冷的土墙,以为李逵又要像年少时那般犯浑动手。
然而,李逵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看了几息,胸膛剧烈起伏,最终却将目光转向了门口的周天,声音嘶哑而决绝:“兄弟……咱们走!” 说罢,他小心翼翼地俯身,就要将瘦小的母亲背起带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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