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文恭、石秀、石勇三人在约定地点碰头,各自将探得的情况一说,心中都有了底。
石秀率先开口,语气带着几分果然如此的意味:“两位哥哥,这曾头市里里外外,果然和咱们庄主料想的一般无二,是个藏污纳垢、不干不净的所在!”
石勇接口道,脸上带着轻松:“来之前,还以为这曾头市是块难啃的铁疙瘩,没曾想,竟是个银样镴枪头,中看不中用!我看咱们真要动手,拿下它并非难事。”
史文恭闻言点了点头,他武艺最高,看得也更深远些:“两位兄弟所言不差。这曾头市内部离心,拿下确实不难。但我所虑者,是拿下之后。偌大一个庄子,人口众多,事务千头万绪,如何平稳接手,如何管理安抚,这才是真正的难题。”
石秀听了,哈哈一笑,拍了拍史文恭的肩膀:“史教头,你这可就操心得太远了!这等大事,自然该由庄主和蒋敬先生、李助道长他们去头疼。咱们的任务是探查和动手。我看这样,我这就快马加鞭赶回庄子,将此地详情禀报庄主,请他和诸位头领定夺。两位哥哥还需在此继续盯着,以防有变。”
史文恭和石勇都觉得此言有理,齐声道:“正该如此!那你速去速回,定下章程后,及时通知我们,也好里应外合,提前安排。”
石秀不再耽搁,拱手一礼,转身牵过马来,一扬鞭,身影便消失在尘土之中。
再说周家庄内,周天这几日可谓是心情舒畅,诸事顺遂。
自那日与众人商定谋取茶山之计后,次日他便去了郓城县衙,寻到时文彬知县。他言辞恳切,只说庄内收拢的流民思乡情切,欲求一块山地作为家族坟茔,使逝者有所归,生者能安心扎根,努力耕作。
时文彬正为流民安置之事烦心,见周天主动揽事,大为赞赏,当场大手一挥,便准了所请。那片看中的山地顺利划归周家庄名下,原本需三百贯的地钱,也因“嘉其善行”只收了两百贯,让周天省下一大笔,如何能不高兴?
这喜事没过两天,城里的“翡翠汤锅”火锅店也热热闹闹地开了张。
那马麟果真是个懂得造势的妙人,竟想出了个“以诗换折扣”的法子。但凡读书人,在店内留下墨宝诗句,餐费便可打八折;若是所写诗句文采斐然,赢得满堂喝彩,折扣还能降到七折。这一下可不得了,郓城县的读书人如同嗅到花香的蜂蝶,纷纷涌来。
虽不全为口腹之欲,但这扬名露脸的机会岂能错过?一时间,火锅店门庭若市,热闹非凡。品尝过后,众人对这新奇又美味的火锅也是赞不绝口。
尽管马麟大方表示此物制作简单,家中亦可仿效,但宋人最好面子,但凡有些身份的人,宴请宾朋时,都愿意来这时知县亲笔题写店名的“翡翠汤锅”,既显档次,又尝新鲜。想到这番景象,周天便觉得有趣。
此外,自从拿下那片山地,李助仿佛找到了人生至乐,竟一头扎进了茶园,亲力亲为地采摘、炒制,乐此不疲。每到晚间,便拉上众人品评他新制的茶叶,忙得不亦乐乎,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,看得周天连连摇头,却又无可奈何。
周天自己也没闲着,日日去找阮家兄弟,不是泛舟水上,便是撒网捕鱼,关系打得火热。期间,他也坦荡地向阮家兄弟透露了想建一座码头的打算,只是直言目前银钱不凑手,需得等待些时日。这番毫不遮掩的坦诚,反而更赢得了阮家兄弟的好感。
这一日,周天正与阮家兄弟在水中嬉戏,远远便看见石秀骑马赶来,在岸边张望。周天心头一喜,料定是曾头市那边有了消息,连忙上岸,与石秀一同返回庄子。石秀几次想在路上汇报,都被周天阻止:“哥哥不急,等回了庄,把大家都叫上,一起听你说。”
回到周家庄议事厅,李助、欧鹏、蒋敬、陶宗旺等管事之人均已到齐。周天示意石秀可以开始了。
石秀便将自己与史文恭、石勇三人所探明的情况,原原本本,详详细细地陈述了一遍。听完之后,周天并未立刻表态,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李助。
李助会意,捻须沉吟道:“听石秀兄弟所言,这曾头市外强中干,人心离散。如此看来,我等若谋划此地,真正的难点,恐怕不在如何攻打,而在攻打之后,如何善后。”
蒋敬立刻接口,他是管钱粮的,想得也更实际:“道长所言极是!善后之事千头万绪,既要安抚曾头市原有的庄户,使其不生乱子,又要给官府一个合理的交代,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。”
众人闻言,纷纷沉思,厅内一时安静下来。
这时,周天清了清嗓子,开口道:“我有个想法,你们听听看有没有道理。”
众人精神一振,目光齐刷刷聚焦到他身上。这位年轻庄主虽然平日里时常显得不着调,但每每关键时刻,总能说出些让人拨云见日的见解。
周天嘿嘿一笑,说道:“你们看,咱们可以这样。选个夜晚,突袭曾头市,速战速决拿下之后,立刻集中人手,搜寻曾家是金人探子的证据。我相信,只要他们做过,就不可能不留下丝毫痕迹!退一万步说,就算他们手脚干净,咱们……难道还不能帮他们‘制造’点证据么?那苏定不是已经怀疑曾家与金人交往过密了吗?他的口供,就是突破口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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