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离果然第一个扑了出来。“玄离，你是不是又偷吃太多，胖得都跳不起来了？”朔夜毫不留情地吐槽。
“胡说！我这是……稳重！”玄离炸毛，随即又贼兮兮地凑过来，压低声音（虽然他所谓压低声音跟打雷差不多），“老君新炼了一炉‘百味丹’，据说吃了能尝遍世间百味，我偷……呃，借了两颗，等会儿分你一颗？”
朔夜扶额：“你就不能学点好？”
清凝还是老样子，温柔娴静，穿着一身素雅的浅绿色裙衫，等在老君洞府前的庭院里。看到他们，脸上绽开如春风般的笑容。
“回来了。”她迎上前，目光柔和地扫过三人，尤其在朔夜和无限身上多停留了一瞬，轻轻点头，“气色都好了许多。小黑也长大了。”
“清凝仙子。”无限微微欠身致意。
“清凝，多谢你的‘任务提示’。”朔夜拿出那片玉质叶片晃了晃。
“举手之劳。”清凝引他们进入庭院，石桌上已备好清茶和几样精致的茶点，“前几日听师父提起会馆新动向，说起那‘净水萤草’，我便想起后山幽谷似乎还有几丛。那地方僻静，少有人去，恰好适合采摘。地图可还清楚？”
“很清楚。”朔夜点头，“那草……好采吗？有什么要注意的？”
“净水萤草性情温和，不喜惊扰。采摘时需心怀洁净善意，用玉质或木制工具，连根带少许原土一同请出，最好能立即移入准备好的、盛有灵泉的玉盒中。”清凝细细叮嘱，“幽谷入口有师父早年布下的简易迷阵，防野兽误入，我已在叶片地图上标明了安全路径。谷内灵气浓郁，也有些无害的小精怪，不必担心。”
正说着，一个懒洋洋的、带着点鼻音的声音从洞府深处传来：
“回来了就吵吵嚷嚷，扰人清静。”
老君披着一件宽大的月白色道袍，趿拉着鞋子，慢悠悠地从洞府里踱了出来。他看起来和几百年前没什么两样，依旧是那副清俊出尘又带着点慵懒倦怠的模样，只是眼神在扫过朔夜和无限时，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、难以捉摸的欣慰。
“老君。”无限再次行礼。
“老头儿，你这‘清静’就是睡觉吧？”朔夜可没那么客气，“我们回来可是给你带‘业绩’了——会馆新开了个城市精灵保育项目，急需你的特供草药支援。”
老君在石桌旁坐下，自顾自倒了杯茶，瞥了朔夜一眼：“油嘴滑舌。净水萤草而已，后山多的是。清凝既已告知你们，自去取便是。”他喝了口茶，又慢悠悠地补充，“不过，那幽谷深处，近些年似乎生了点小变化，多了个‘邻居’。你们去时，顺便看看，莫要惊了它，也莫要被它唬了。”
“邻居？”朔夜好奇，“什么邻居？厉害吗？”
“不过是个贪嘴又胆小的老家伙。”老君摆摆手，不欲多言，“见了便知。对了，玄离，去把我丹房架子第三排左数第二个玉瓶拿来。”
玄离“哦”了一声，屁颠屁颠跑进洞府。
不多时，玄离捧着一个巴掌大的羊脂玉瓶出来。老君接过，随手抛给朔夜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朔夜接住，拔开瓶塞闻了闻，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药香，还带着勃勃生机。
“给那些‘霓虹水精’的。”老君淡淡道，“‘净水萤草’固本，这‘蕴灵凝露’可加速它们恢复元气，稳定灵体。每次净化后的水中滴入一滴即可，一瓶够用许久。”
朔夜有些意外，随即笑了：“哟，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？老君您居然主动加班炼药？”
老君白了他一眼：“此界生灵，各有其位，亦各有其艰。顺手为之罢了。再多话，瓶子还我。”
“送出来的哪有收回的道理！”朔夜立刻把玉瓶揣进怀里，“谢了啊，老头儿，回头让霓虹水精们给你唱‘谢恩歌’。”
老君哼了一声，不再理他，转而看向无限：“你的伤，根基已稳，但不可再如之前那般强行透支规则之力。近期宜静养，可多在蓝溪镇住些时日，此处灵气温和，有益恢复。”
“是。”无限应道。
老君又看了看正小口吃着点心、听他们说话的小黑，点了点头：“心性不错，根基也打得牢。跟着他们，比在会馆学那些花架子强。”
小黑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，小声说：“谢谢老君爷爷。”
之后便是轻松的家常时光。清凝询问着他们在龙游市的见闻，朔夜添油加醋地讲了老宅回声和下水道救精灵的故事，听得玄离一惊一乍。无限偶尔补充几句关键信息。老君大部分时间闭目养神，只在听到霓虹水精以城市逸散光能和情绪为食时，微微睁眼，说了句“众生百态，造化弄人”，便又没了下文。
傍晚，清凝亲自下厨，做了一桌虽然不算特别美味，但充满“家”的味道的饭菜。玄离贡献出他私藏的果酒，度数不高，清甜爽口。
饭桌就摆在庭院里，对着天边绚烂的晚霞。远处溪流潺潺，鸟雀归巢，镇子里升起袅袅炊烟。
没有宏大的议题，没有紧张的任务，只有久别重逢的闲聊、美食和陪伴。小黑在这样温暖放松的氛围里，渐渐也放开了，甚至鼓起勇气问了玄离几个关于他“上古凶兽”时期的故事，惹得玄离又开始吹嘘并夹杂大量杜撰，被朔夜无情拆穿，闹作一团。
无限安静地吃着饭，看着眼前的喧闹，眼神比平日里柔和许多。
朔夜喝了一口果酒，看着霞光中老君那依旧年轻却仿佛亘古不变的侧脸，清凝温柔的笑容，玄离搞怪的样子，还有身边沉稳的无限和渐渐开朗的小黑。
心中某个角落，彻底安定下来。
这里，永远是归处。
酒足饭饱，月色初升。
清凝安排好他们的住处——依旧是以前朔夜（墨丸）常住的那个可以看到溪流和竹林的小阁楼，无限和小黑则安排在相邻的静室。
“明日再去后山幽谷吧。”清凝道，“今夜好好休息。”
众人道别，各自回房。
躺在熟悉又柔软的床铺上，听着窗外溪流和竹叶的沙沙声，朔夜很快便有了睡意。
临睡前，他想，明天去采药，顺便看看老君说的那个“贪嘴又胆小的老邻居”，会是什么样子呢？
带着一丝好奇和全然放松的心境，他沉沉睡去。
蓝溪镇的夜晚，安宁如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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