鸦鸣小道蜿蜒于枯岭乱石之间,路况比想象的更为恶劣。腐坏的木质栈道、被泥石流掩埋的段落、以及深不见底的沟壑随处可见。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股淡淡的、如同金属锈蚀般的腥甜气味,吸入过多令人头脑微微发晕。两侧山崖怪石嶙峋,形态狰狞,在稀薄的天光下投下扭曲的阴影。
墨辰极命众人以湿布掩住口鼻,加快速度通过最险要的路段。他始终分出一丝心神感应着星匣和周围环境,那地底被窥视的感觉虽因距离拉远而减弱,却并未完全消失。
小荻显得有些不安,她怀中的册子偶尔会轻微发热,页面上的地形图会模糊地闪烁一下,标记出前方某些区域的能量异常点,大多是些无害的自然灵蕴淤积或小型变异兽巢穴,但足以让人心惊肉跳。
途中,他们遭遇了几波变异生物的袭击。有壮如牛犊、獠牙滴淌腐蚀粘液的巨鼠,有能喷射致幻孢子的诡异藤蔓,甚至有一次,从悬崖阴影中扑下数只翼展近丈、羽毛如铁、眼冒红光的凶鸦。这些生物明显比外界更加狂暴和具有攻击性。
墨辰极并未轻易出手,主要由兰台昭率领士卒应对。这些百战余生的老兵结阵而战,配合默契,刀刀见血,很快将袭击者斩杀殆尽,但人人脸上都添了几分凝重。这条路上不太平,并非虚言。
“这里的生灵…都被污染了。”一名老卒擦拭着刀上的污血,喘着气低声道。
墨辰极默默点头,他能感觉到,这片土地弥漫的“灵蕴”中掺杂着极其稀薄、却异常顽固的“墟烬”污染,虽不及黑齿泽核心那般恐怖,却足以让长期栖息于此的生物发生异变。终末教团的活动,恐怕比预想的更早、范围更广。
傍晚时分,前方山谷中出现了一片建筑的轮廓。那是一座废弃已久的古驿站,由石头垒砌,大部分已经坍塌,只剩主屋还算完整,歪斜的门楼上挂着一块模糊难辨的匾额。
“今晚在此歇脚。”墨辰极下令。野外扎营太过危险,这驿站虽破败,至少能提供些许遮蔽。
队伍小心地进入驿站范围。院子里散落着破碎的车架、生锈的兵刃和几具早已风化的白骨。主屋的大门早已腐朽倒塌,内部蛛网密布,灰尘积了厚厚一层,散发着霉腐的气息。
兰台昭带人仔细搜查了每一寸角落,确认没有明显的陷阱或活物隐藏。
“奇怪,”一名士卒嘀咕道,“这灶台…好像最近被人动过?”
众人围过去,只见灶膛里的灰烬似乎被翻动过,旁边还有几块相对新鲜的木柴碎屑。
“还有这里,”另一人在墙角发现了几枚模糊的脚印,尺寸不大,似乎属于一个身材瘦小的人,“不像军靴,倒像是…草鞋?”
墨辰极蹲下身,用手指捻起一点脚印旁的泥土,放在鼻尖嗅了嗅,又仔细观察了灶膛的痕迹。
“不超过两天。”他得出结论,“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,人数不多,行事谨慎,在此短暂停留过。”
是敌是友?是终末教团的暗哨?还是同样避人耳目的逃亡者?
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。
墨辰极起身,目光扫过昏暗的厅堂,最后落在角落里一架倒塌的书柜后。那里似乎有一个不易察觉的暗格。
他示意众人警戒,自己缓缓走过去,用刀鞘拨开朽木和碎瓷。果然,墙壁上有一块松动的石板。撬开石板,后面是一个小小的空间,里面放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。
打开油布,里面是一本残破的驿日志册,以及几封字迹潦草的信件。
日志册的最后几页,记载着大约一年前,这处驿站开始变得“不干净”,夜有异响,牲畜莫名死亡,驿卒接连病倒或发疯。最后的记录戛然而止,字迹扭曲,仿佛书写者看到了极度恐怖之物。
那几封信件则更令人心惊。是不同时间、不同人书写的,似乎试图通过这隐秘方式传递消息。内容支离破碎,但拼凑起来,却指向一个惊人的事实:终末教团似乎在“坠星原”深处,利用某种古代遗迹,进行着大规模的“清汰”活动,并非祭祀,而是…像是在寻找或者说“筛选”着什么。信件中还提到了“鸦鸣”、“黑雨”、“石像苏醒”等零星字眼,充满恐惧。
“清汰…筛选…”墨辰极眉头紧锁,这与寂灭之丘的祭祀似乎有所不同。他们到底在找什么?
“先生,你看这个。”小荻指着其中一封信的角落,那里画着一个极小的、不甚清晰的图案——一个扭曲的、仿佛由无数眼睛构成的符号。
这个符号,墨辰极在寂灭之丘的邪塔残骸和那枯瘦老者的袍角上见过!是终末教团高层的一个标记!
“他们的人确实来过这里,或者说,这附近有他们的一个重要据点。”墨辰极沉声道,“这些信件,是某些察觉不对的驿卒或路人留下的警告,但他们很可能已经遭了毒手。”
就在这时,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尖锐、如同指甲刮擦岩石的异响!
“戒备!”兰台昭低吼。
所有人瞬间握紧武器,冲向屋外。
只见昏暗的夜色下,驿站周围的乱石丛中,不知何时,亮起了一对对幽幽的、惨绿色的光点,如同鬼火,密密麻麻,无声地将驿站包围了。
那不是野兽的眼睛。
那是一种更加冰冷、更加死寂的光芒。
墨辰极的左臂矩骸,传来了针扎般的刺痛预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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