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文叔被墨辰极那句“尚有他法”吊起了全部心神,连声追问:“墨兄有何良策?莫非…与这‘古物’有关?”他下意识地又瞥向桌上那被布覆盖的封印核心,眼神里既有畏惧,又有一丝荒诞的期待。
墨辰极却摇了摇头,目光投向窗外那片在冬日寒风中显得有些萧瑟的田野:“与此无关。乃乡野之策,或可…增粮产,强筋骨,以应苛索。”
增粮产?强筋骨?
纪文叔愣住了。这似乎是比处理那邪物更实在,却也…更渺茫的期望。梓里乡土地贫瘠,农具粗陋,人力疲敝,岂是说说就能改变的?
墨辰极不再多言。他起身,对纪文叔道:“劳烦先生,带我一观乡中农具、水渠、粮仓。”
纪文叔虽疑惑,却还是点头应下。两人走出旧屋,与守在外面的胡奎打了声招呼。胡奎见是纪文叔带领,又得了里正的默许,便也未加阻拦,只是派了一名乡勇远远跟着。
云昭蘅需要静养,便留在了屋中。泽叔也想跟着,被墨辰极以腿伤为由劝住。
走在梓里乡的土路上,墨辰极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观察,而是带上了匠人特有的审视和计算。他看到田间农夫费力地挥动着粗笨的木耒,刃口早已磨圆;看到用来灌溉的水车吱呀作响,效率低下,多处构件濒临散架;看到粮仓低矮潮湿,存储方式原始,鼠患恐怕严重。
个细节,在他眼中都化为了可以改进的节点。之前世界墨衍文明的科技底蕴与此世工匠的实践经验在他脑中融合、推演。
他们首先来到乡里公用的打谷场,那里堆放着一批需要修理的农具。那胡匠头也在,正叼着旱烟,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一个犁头,看到纪文叔和墨辰极过来,尤其是墨辰极,立刻拉长了脸,冷哼一声,扭过头去。
墨辰极并不在意。他径直走到那堆破损农具前,蹲下身,一件件仔细查看。折断的犁辕、豁口的锄头、松脱的耒柄…
纪文叔在一旁看着,只见墨辰极时而用手指丈量尺寸,时而敲击听声辨质,时而又陷入沉思,手指无意识地在泥地上划出一些他看不太懂的、带有奇异几何美感的简图。
“此犁辕,”墨辰极拿起一根断裂的犁辕,对纪文叔道,“非全因木质不佳。其受力之点有误,易积疲而折。若稍改其形,加固此处,”他指了指几个关键点,“可增三成耐用,省力两分。”
他又拿起一把卷刃的锄头:“铁料淬火不足,刃口易卷。重锻之时,若能控温更准,蘸水之时机稍缓,可坚刃五分。”
他语速平稳,指出问题一针见血,提出的改进方法却又听起来…似乎可行?并非需要什么天材地宝,只是改变一下锻造手法、结构设计。
连旁边竖着耳朵偷听的胡匠头,敲打的动作都不自觉地慢了下来,脸上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。他是匠户,祖传的手艺,虽厌恶墨辰极,但这些话却像钩子一样挠着他的心。
纪文叔眼中则是异彩连连。他虽不精匠艺,但通晓事理,墨辰极所言,绝非空谈,而是基于极深 understanding 的真知灼见!
“妙啊!”纪文叔忍不住击掌,“若真能如此,乡里农具效能大增,春耕之时便能省下不少气力,或可开垦些许边角荒地!”
墨辰极点点头,又指向远处那架吱呀作响的水车:“那水车,联动之齿轮磨损严重,传输之力十失三四。可改制齿轮形制,或以硬木包铁皮代之,效率可增五成不止。若能寻得合适水力之处,改制翻车,更佳。”
五成?!纪文叔呼吸都急促了。若能实现,灌溉将不再是难题!
“还有粮储,”墨辰极继续道,“仓廪需垫高,通风需改善。可编竹为席,隔潮防鼠。另,我曾见…古籍有载,以某种草木灰混合泥浆涂墙,可防虫蛀。”
他一点点说着,将脑中那些超越时代的、却又因地制宜的改良方案,以这个时代能理解的方式娓娓道来。项都看似微小,但累积起来,却足以让一个贫困乡邑的生产力发生质的飞跃!
纪文叔听得如痴如醉,仿佛看到了一条切实可行的生路!他激动地拉住墨辰极:“墨兄!大才!真乃大才!我这就去禀报里正和族老!若能依计而行,我梓里乡或真能渡过此次难关!”
接下来的几日,梓里乡悄然掀起了一场无声的变革。
在纪文叔的极力劝说和担保下,里正和族老们终于半信半疑地同意,拨出部分公中仅存的铁料、木材,并让胡匠头带领几个学徒,听从墨辰极的“指点”,尝试改造农具。
胡匠头起初极其抵触,但在墨辰极随手演示了几手精准的淬火控温技巧、以及用一根寻常木头巧妙加固断裂犁辕的方法后,他那点祖传的骄傲被击得粉碎,转而变成了一种复杂的、带着敬畏的服从。手艺人的世界,终究靠本事说话。
打谷场上,叮叮当当的声音变得密集而富有节奏。新的犁辕按照墨辰极画出的奇怪线稿被加工出来,结构更加合理;破损的铁器被重新淬炼,刃口闪烁着更加坚韧的寒光;甚至有人开始尝试制作墨辰极提到的、那种带有奇特齿牙形状的新齿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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