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浅予还想再问点什么。
比如“跟哪些同学一起”“什么时候回去”，“有没有联系过祝言庭那家伙”。
可话还没说出口，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“嘟嘟嘟”的忙音。
陈颜颜匆匆挂断了电话。
祝浅予举着手机，听着里面的忙音，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屏幕，脑子里全是刚才陈颜颜那通敷衍的电话。
背景里嘈杂的音乐混着人声，跟颜颜说的“和同学随便逛逛”完全对不上号。
颜颜平时从来不是这么不靠谱的人，就算跟同学出去玩，也会把事情说清楚，绝不会像今天这样含糊其辞，还匆匆挂电话。
而且她记得颜颜最近一直在准备下周的汇报，哪有时间跟同学去这么吵的地方玩？
更重要的是，陈颜颜和她，还有祝言庭从小一起长大，再加上她对祝言庭滋生的情愫。
要是祝言庭真出了什么事，陈颜颜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。
祝浅予越想越疑惑，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。
她没有迟疑，又给祝言庭打去了电话。
不同的是，祝言庭那家伙甚至都没接电话。
祝浅予心里不禁升起一阵恍惚，难不成真的出什么事了？
心里打定主意，等陈颜颜回消息了，一定要好好问问她。
而市中心“月初”酒吧的包间里，震耳欲聋的音乐盖不住空气里的酒气。
陈颜颜刚发完消息，就把手机狠狠塞进包里，抬头看向沙发上那个瘫成一团的人。
祝言庭怀里抱着个空酒瓶，另一只手还在往杯子里倒酒。
红色的酒液顺着杯沿往下淌，在茶几上积成一小滩。
又漫到地上，浸湿了他的裤脚。
他那件平时熨得笔挺的白衬衫皱皱巴巴，头发乱蓬蓬的，额前的碎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。
哪还有平时意气风发的祝少模样。
陈颜颜看着他这副自暴自弃的德行，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，又酸又疼。
她咬了咬牙，深吸了一口气，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杯。
“啪”地一声重重砸在茶几上，声音比音乐还响：
“别喝了！祝言庭，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？跟个疯子似的！”
祝言庭醉眼朦胧地抬起头，眼皮子都快抬不起来。
视线晃了半天，才勉强聚焦在她脸上，看清眼前的人是陈颜颜。
“小颜颜，你怎么来了？”
他愣了一下，眼神里的迷茫瞬间被翻涌的痛苦取代。
突然伸手抓住陈颜颜的手腕，力气大得吓人。
“一起喝，哥哥请客。”
陈颜颜没防备，被他拽得一个趔趄，重重摔在沙发上。
她想挣扎，可祝言庭的手像铁钳似的，死死扣着她的手腕，怎么掰都掰不开。
“你发什么疯！”
陈颜颜又气又急，“我发小在这儿看到你，说你喝了一下午了，能有多大的事让你在这自暴自弃！”
她伸手想去夺他怀里的酒瓶，可祝言庭突然用力一拽，把她紧紧抱进怀里。
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颈窝，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在磨：
“姜韵诗……她今天跟别人领证了……”
陈颜颜的身体瞬间僵住，像被冻住了一样。
眼眶却在刹那间红了，滚烫的泪水一下子涌到了眼角。
她知道姜韵诗，是祝言庭放在心尖上疼了五年的人。
从高中到现在，他为了姜韵诗，做过多少傻事她都看在眼里。
怀里的人还在喃喃自语，声音里全是压抑的哭腔：
“她抛弃了我……”
他的身体在发抖，浓重的酒气混着眼泪的咸味，全都扑在陈颜颜的颈窝里。
陈颜颜能感觉到他的眼泪顺着她的衣领往下淌，烫得她皮肤发疼。
她心里的委屈突然就涌了上来。
明明知道自己在祝言庭那里只是妹妹一般的存在。
可感情又不是能因为时间的推移慢慢消散的。
陈颜颜看着他这副崩溃的样子，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，声音却软了下来：
“言庭哥，你先起来，别抱这么紧……勒得我喘不过气了。”
“我不！”
祝言庭抱得更紧了，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头埋在她的颈窝，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：
“是因为我的问题吗？为什么她能走的如此决绝……”
他的哭声越来越大，不再压抑，混着震耳的音乐，却显得格外可怜。
陈颜颜挣了几下，没挣开，只好放弃。
她伸出手，犹豫了半天，最终还是轻轻放在他的背上。
一下一下地拍着，像哄小孩似的。
陈颜颜的眼泪再也忍不住，无声地滑落。
滴在祝言庭皱巴巴的衬衫上，晕开一小片湿痕。
包间里的灯光晃得人眼晕，音乐还在嘶吼。
可这两个人却像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里。
只剩下一个人的崩溃大哭，和另一个人的无声落泪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祝言庭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，呼吸也变得平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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