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行之路,日复一日。风沙愈发猛烈,白日里如同置身烘炉,夜晚却又寒气刺骨。大军在一片背风的戈壁滩扎营,连绵的帐篷如同灰色的蘑菇,点缀在荒凉的大地上。
疲惫的士兵们匆匆埋锅造饭,篝火星星点点,映照着他们被风沙侵蚀、写满倦意的脸庞。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烟草、汗臭、马粪和劣质油脂燃烧的混合气味。
宝玉作为五品参军,虽不必亲自搭建帐篷,但也需参与营地事务。他刚刚协助主簿清点完本营辎重,又巡视了一圈岗哨布置,确认无误后,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小帐篷。
营中夜晚的岗哨轮值,他并未因身份而豁免,今夜后半夜,正是他值守的时辰。他匆匆啃了几口干硬的饼子,灌了几口微温的水,便和衣靠在简陋的行军床上,抓紧时间闭目养神。
帐外,风声呜咽,夹杂着巡夜士兵沉重的脚步声和远处马匹偶尔的响鼻,构成了一曲荒凉而紧张的军营夜曲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阵压抑的争执声和骚动,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,打破了营地表面的沉寂,将浅眠中的宝玉惊醒。声音的来源,似乎就在不远处,正是前锋营与旁边一个普通步军营的营地交界处。
宝玉心中一凛,立刻起身,抓起佩刀,快步走出帐篷。循声望去,只见一片空地上,两拨人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。
一方是几个前锋营的士兵,衣着光鲜,装备精良,为首一人身材高大,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晕和毫不掩饰的倨傲。
另一方则是十来个普通步军营的士兵,个个面有菜色,衣衫破旧,为首的什长脸上带着一道新鲜的鞭痕,正怒视着对方,他身后几个士兵死死拽着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、嘴角淌血的同伴。
“怎么回事?!” 宝玉沉声喝道,分开人群走了进去。他五品参军的服色在火光下颇为显眼,对峙双方的目光顿时聚焦在他身上。
那步军营什长见来了主事的军官,如同见了救星,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指着脸上的鞭痕和身后的伤兵,悲愤地控诉:“参军大人!您要给小的们做主啊!前锋营的爷们…他们…他们欺人太甚!”
“放屁!” 那领头的前锋营士兵醉醺醺地打断他,指着地上一个摔碎的陶罐和泼洒一地的水渍,嚣张地嚷道,“是你们不长眼!撞翻了老子刚打来的水!这可是老子排了半个时辰队才打到的!你们这群穷酸步卒,拿什么赔?啊?!”
宝玉看向那什长。什长气得浑身发抖:“大人!是他!是他喝醉了酒,横冲直撞,自己撞到我们身上,打翻了水罐!我们兄弟不过是扶了他一把,他就…他就动手打人!
还抽了小人一鞭子!” 他身后的士兵纷纷附和,指着那前锋营士兵怒骂:“就是他先动的手!”“仗着是前锋营就欺负人!”
“胡说八道!” 那前锋营士兵梗着脖子,仗着酒劲和身份,根本不把宝玉这个“文官参军”放在眼里,“明明是你们挡了老子的路!还敢污蔑老子?找打!” 说着竟又扬起拳头,作势要打。
“放肆!” 宝玉厉喝一声,一步上前,挡在那什长身前,目光如电,逼视着那醉醺醺的前锋营士兵,“军营重地,聚众斗殴,咆哮上官,你可知罪?!”
那士兵被宝玉的气势慑得一滞,但仗着是冯紫英的亲兵,依旧嘴硬:“你…你算哪门子上官?我们前锋营的事,轮不到你管!”
就在这时,一个清朗却带着明显不悦的声音传来:“何事喧哗?”
人群分开,冯紫英一身银甲,在几名亲兵的簇拥下,踱步而来。他目光扫过现场,在宝玉身上停留片刻,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,随即看向自己那醉醺醺的亲兵,眉头微皱:“王三?又是你惹事?”
那叫王三的士兵见靠山来了,气焰更盛,指着步军营的人抢先告状:“大人!是他们撞翻了小的的水,还动手打人!这位贾参军…还偏帮他们,要治小的的罪!”
“冯将军,” 宝玉不卑不亢,对着冯紫英一拱手,将事情经过和自己的判断清晰陈述,“贵部王三醉酒闹事,撞翻水罐在先,动手打人、鞭笞同袍在后,更咆哮上官,藐视军纪。事实清楚,人证俱在。请冯将军依军法处置!”
冯紫英听完,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步军营什长和那个被打伤的士兵,又看了看自己那满脸酒气、眼神闪烁的亲兵王三。
他心中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。但王三是他的亲信,更是他笼络前锋营军心的一个棋子。若是严惩,恐寒了手下将士的心,尤其是在这等级森严、护短成风的军中。
他沉吟片刻,脸上露出一丝“公允”的笑容:“贾参军言重了。些许小事,何须动辄军法?王三醉酒失态,冲撞了友军,确实不该。” 他转向王三,语气转冷,“还不向这位什长和受伤的兄弟赔个不是?再罚你三日饷银,赔偿打翻的水和伤药!”
王三如蒙大赦,连忙对着步军营的人胡乱拱了拱手,算是赔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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