寅时末,雨势渐歇。
芙蓉舫杂物间内,慕容烬背靠板壁假寐,耳中却听着舱外动静。司徒睿蜷在角落,咳声压抑。赵七守在门缝边。
“公子,”赵七忽然压低声音,“有人来了。”
脚步声停在门外。绣鞋声。
“笃、笃。”两下轻叩。
慕容烬缓缓移开门闩——只开半寸。
缝隙外,歌女卿如的面容隐在阴影里。她目光锐利,直直盯着慕容烬的眼睛:“爷眼里那层膜,是鱼鳔做的吧?”
慕容烬瞳孔微缩。
“真正的眼疾,瞳仁浑浊无光。”卿如声音极低,“您这膜透光,细看能瞧见底下眼神——清亮得很。”
她不等慕容烬回答,目光转向司徒睿:“刚才官兵拿画像比对,那画上的人,右眉梢有颗小痣。这位爷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也有。”
司徒睿猛地抬头。
“画像六七分像,但痣的位置一模一样。”卿如一字一句,“你们就是官府要找的人。”
舱内死寂。
慕容烬沉默片刻,将门开大些:“姑娘进来说话。”
卿如闪身而入,反手掩门。
“我不会告发你们。”她开门见山,“相反,我能帮你们走。”
“为何?”慕容烬盯着她。
“因为今夜子时,有一艘小船会来接应。”卿如语速加快,“船是备给一位周老板的,但他没走成——官兵来得太快。”
“周老板?”
“陇西盐税案的那个‘逃犯’。”卿如冷笑,“他是被人栽赃的,真赃银早转移了。那箱银子是饵,专为引开官兵,好让真凶脱身。”
慕容烬不动声色:“姑娘为何告诉我们这些?”
“因为周老板……。”卿如忽然蹲身,手指敲了敲脚下木板,“就在这下面。”
三人俱是一震。
“这条船有密道,入口在舱底,出口在船尾水下。”卿如抬头看慕容烬,“周老板躲在下头,原计划今夜子时从水下潜出,乘小船南下。但现在官兵守得紧,他一个人出不去。”
她顿了顿:“我也出不去——下不了水。但你们可以。”
慕容烬与司徒睿对视。
“条件?”慕容烬问。
“带他一起走。”卿如声音发紧,“他手里有扳倒真凶的证据,必须送到京城御史中丞陈远道手里。你们帮他,就是在帮自己——毕竟现在,咱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。”
她指了指脚下,语带双关。
司徒睿咳了两声:“我们凭什么信你?”
“你们可以不信。”卿如站起身,“但子时之前若不走,明天知府衙门提审,画像一对,你们谁也跑不掉。而周老板若被找到,那些证据……”她笑了笑,“就永远见不了天日了。”
她转身欲走。
“等等。”慕容烬叫住她,“姑娘不一起走?”
“我走不了水路。”卿如撩起裙摆——木制假肢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,“三年前为救兄长,腿断了。但我有办法拖住官兵,给你们争取时间。”
她顿了顿,补充道:“记住,小船只能顺流南下,别回头。”
说完,她悄然离去。
门重新闩上。
“公子,可信吗?”赵七低问。
“半真半假。但她说对了一点——我们确实在同一条船上。”慕容烬看向脚下木板。
司徒睿挣扎坐起:“若这是陷阱……”
“那就杀出去。”慕容烬语气平静,“横竖都是死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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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一日,京城,乾元殿。
早朝时辰已过,龙椅空悬。丹陛之下,百官分列。
宸妃端坐珠帘后,面前御案上堆着奏折,最上面一份墨迹未干——都察院左都御史刘嵩刚递上的联名弹劾折。
“娘娘。”刘嵩出列,声音洪亮,“锦衣卫指挥使沈逸之,擅离职守,私闯民庄,惊扰疫情,致瘟疫蔓延杭州一府。此乃渎职重罪,当革职查办!”
话音落,七八名官员齐齐出列附议。
“臣附议!”
“沈逸之年少轻狂,酿此大祸!”
“请娘娘下旨,锁拿沈逸之进京问罪!”
声浪如潮。
宸妃指尖轻叩御案。
“刘大人。”她开口,声音清冷,“沈逸之奉本宫密令查案,何来擅离职守?”
刘嵩不慌不忙:“敢问娘娘,密令可有明旨?可有内阁批红?若无,便是私令。沈逸之凭私令强闯苏家桑梓庄,打砸织机,放走病患,致瘟疫扩散——此事有庄丁供词为证。”
他挥手,小太监捧上供词。
宸妃看都没看:“苏家桑梓庄内藏匿被拐孩童,试药致疫,此事沈逸之早有密报。本宫令他查证,何错之有?”
“可瘟疫确实因他闯入而扩散!”另一名御史高声道,“若无惊扰,疫情本可控于庄内!如今杭州封城,死伤数百——此祸,沈逸之难辞其咎!”
“哦?”宸妃挑眉,“照王大人的意思,拐童试药无罪,查案救人反倒有罪?”
“臣不敢!”那御史慌忙低头,“但……但事有轻重缓急。沈逸之鲁莽行事,确酿大祸。臣以为,当先治其罪,以安江南民心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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