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,她看见集市对面有个人影,一闪而过。
那人穿着青布长衫,戴着斗笠,看不清脸。但走路的姿态……有点眼熟。
她心头一紧,关窗,吹灯,和衣躺下。手按在枕下的匕首上,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。
约莫子时,楼梯传来极轻的脚步声。一步,两步,停在门外。
门闩被轻轻拨动。
沈青瓷握紧匕首,悄无声息地起身,闪到门后。
门开了。一个黑影闪进来,反手关门。
就在这一瞬,沈青瓷的匕首抵在了来人后心:“别动。”
那人却低笑一声:“公主,是我。”
是影七的声音!
沈青瓷松了口气,收回匕首:“你怎么来了?”
影七转身,摘下斗笠,露出一张疲惫但坚毅的脸:“严大人不放心,让我暗中保护。公主,曹家在徐州布下了天罗地网,赵老大的船一靠岸就被扣了。”
沈青瓷心头一沉:“赵老大他……”
“没事,严大人早有安排,船上的‘周王氏’是个替身。”影七压低声音,“但曹广源已经知道公主改走陆路了。张集镇往北五十里,有个叫‘黑风口’的地方,曹家在那里设了卡。”
黑风口,是南北官道的必经之路,两侧山崖陡峭,一夫当关万夫莫开。
“能绕过去吗?”
“能,但要翻山,至少多走三日。”影七顿了顿,“而且严大人传信,北境那边……出事了。”
沈青瓷心头一紧:“什么事?”
“曹秉忠到了北境后,没有直接找血茯苓,而是……去了西狄。”影七声音发沉,“他在西狄各部散财,说是要‘共建商路’。乌力罕那边,好像……动摇了。”
乌力罕动摇?沈青瓷想起那个豪爽的西狄王。他曾对着先祖起誓,永世臣服大燕。可若曹秉忠给出的利益足够大……
“还有,”影七继续道,“北境军中,确实有人被曹家收买了。李锋将军已经抓了几个,但都是小鱼。真正的大鱼……还没浮出来。”
沈青瓷闭了闭眼。内外交困,四面楚歌。
但她不能退。
“影七,”她睁开眼,眼神清亮,“黑风口的关卡,我们硬闯。”
“硬闯?”影七一怔,“公主,那里至少有两百官兵……”
“正因为人多,才要硬闯。”沈青瓷唇角微扬,“曹家以为我会偷偷摸摸,我偏要光明正大。明日,咱们换上官服,扮作传旨的钦差,大摇大摆地过关。”
“可官服、文书……”
“严大人早准备好了。”沈青瓷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小包,打开——是两套八品文官的官服,还有兵部的勘合文书,“他料定曹家会在黑风口设卡,提前安排了这些。”
影七恍然,眼中闪过敬佩:“公主英明。”
“不是英明,是被逼出来的。”沈青瓷轻叹,“这世道,好人想做好事,总要比坏人多想三步。”
她看向窗外。夜色深沉,星光黯淡。
但总有几颗星,倔强地亮着。
就像这天下,总有几个人,不肯屈服。
明日黑风口,就是第一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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