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俞白醒得很轻。
手机在床头柜上轻轻震动,像一只不肯停歇的小虫。他没睁眼,手却自然地伸过去,指尖触到冰凉的屏幕。光太亮了,他微微皱眉,翻了个身,把手机扣在桌面上,世界终于安静了一瞬。
窗外天色微明,晨光从窗帘缝隙里悄悄爬进来,在地板上画出一道淡淡的金线。桌上还放着昨晚收到的那封邮件——晨曦传媒发来的,标题是《关于后续合作事项的沟通》。附件里是一份新的录制计划,备注栏写着:“沈小姐坚持要加一顿火锅餐。”
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,嘴角不自觉地动了一下。
他坐起身,赤脚踩在木地板上,走到窗边拉开窗帘。整座城市刚刚苏醒,远处的楼宇间飘着薄雾,楼下早点摊的蒸笼正冒着白气,香味仿佛能穿楼而上。
他拿起手机,拨通助理电话。
“听着,”声音低,却温和,“我不上综艺,也不需要包装。所有合作,必须直接对接,中间不留弯路。”
对方问要不要见几家公司聊聊。
“不用了。”他望向窗外,“我现在只想好好写歌。”
九点刚过,第一个经纪公司打来电话。总监语气热情,开出八百万保底,说可以打造“高冷音乐诗人”人设,还能联动影视剧主题曲资源。
江俞白安静听着,等对方说完。
片刻后才开口:“三年前,有家公司说我写的歌‘没人听’,劝我转行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没有责备,只是平静地说:“现在突然觉得我适合当主角了?”
对方一时语塞。
“我不是商品,”他轻声道,“但音乐,是我愿意分享的心事。”
挂了电话,他打开电脑,调出三年前那份解约书的扫描件。纸页泛黄,字迹却清晰如昨:“经评估,江俞白先生不具备商业开发潜力。”
那时候父亲躺在医院,他守在病床前,一边改谱子一边算药费。三千块撑了一个月,没人相信他会回来。可他还是回来了,靠一首一首没人听的歌,熬到了有人愿意停下脚步。
他关掉文件,新建一个文档,写下几个字:合作原则。
第一条:不签全约,只做我想做的音乐。
第二条:创作由我主导,每一句词都该有温度。
第三条:拒绝人设,我想笑就笑,想沉默就沉默。
第四条:少一点曝光,多一点真诚。
写完,他读了一遍,像是对自己许了个诺。
这些规矩或许难谈,但他知道,只有守住这片清净,才能继续写出那些深夜里会让人眼眶发热的旋律。
中午,有人敲门。
他没开。透过猫眼看,是个西装笔挺的男人,站了许久,说了好些话,最后留下名片,转身离开时背影有些落寞。
江俞白默默收回目光,转身泡了杯热茶。茶叶缓缓舒展,水汽氤氲,映着他脸上的倦意。
下午三点,又一家公司发来合约,承诺全国巡演、个人品牌、全方位运营,条件是五年全约。
他看完,轻轻点了删除。
然后打开记事本,翻到草稿页,那里躺着一首未完成的副歌。他低声哼了几句,手指在桌面轻轻打着节拍,像是在回应某个遥远的夜晚,那个独自弹琴的自己。
五点二十六分,老朋友来电。
“你现在不一样了,”那人说,“有粉丝了,有声音了。该走出来,让更多人看见你。”
江俞白靠在椅背上,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光影。
“我写歌,从来不是为了被看见。”他说,“但现在……至少希望听见的人,听到的是真心。”
说完,他按下电源键,手机黑了屏。
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。风扇轻转,台灯暖黄的光照着桌角——那里贴着一张泛黄的解约书复印件,边上是一长串手写的歌名,全是这些年一个人完成的作品。
他忽然想起那个“火锅餐”的备注。
沈照明明可以写“工作用餐”,却偏要写“火锅”。他知道她记得:他录歌总到深夜,饿了就爱吃一口滚烫的辣锅,她说那样才有“活着的味道”。
别人争着抢他,是为了把他变成模板。
她留个备注,是怕他忘了吃饭。
差别很小,却又很大。
他摸了摸手机背面,凉的,没电了。
如果现在开机,消息一定会蜂拥而至。品牌、节目、采访……所有人都等着他点头,只要一句话,就能进入光鲜的轨道。
但他不想匆匆踏上那列快车。
他想要的是——某天夜里写出一句满意的歌词时,有人认真听完;是在录音棚改第十遍编曲时,有人轻轻放下一杯热茶;是在全世界都说“这歌没人听”的时候,有人默默转发,写下一句:“我听哭了。”
而不是穿着不合身的西装,在红毯上笑着说“谢谢大家喜欢我的标签”。
他起身走到冰箱前,拿出一瓶水,拧开喝了一口,清凉顺着喉咙滑下。
回来坐下,他把那张空白A4纸翻了个面,背面朝上。
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充电器,插上手机。
屏幕亮了一下,开始重启。
但他没有等它完全开机,便轻轻拔掉了线。
不能急。
至少现在还不行。
外面的世界太喧嚣,他想再留一会儿,留在这个还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地方。
他抬头看向墙。
那张解约书还在,边上是他一笔一划写下的歌名,密密麻麻,像一条走过的路。
突然,楼下传来脚步声。
咚、咚、咚。
不急不慢,像是知道他在。
他没动。
门又响了一声。
接着,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传来:
“江老师?我带了火锅底料,要不要热一锅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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