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,雪霁初晴。
偏殿的院落里,剑气激荡起的雪尘缓缓落下。
林霖收剑而立,胸口微微起伏,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。
经过这几日的特训,他手中的剑不再是单纯的死物,而是多了一丝与这天地风雪共鸣的灵韵。
“今日便到这里吧。”
裴雨涵收起手中的梅枝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,“你的悟性,确实是我生平仅见。照这个速度,不出三月,筑基可成。”
说完,她转身欲走,依旧是那副清冷出尘的模样。
“师尊,请留步。”
林霖突然开口,声音虽然不大,却透着一股决然。
裴雨涵脚步一顿,转过身来,那一袭白衣在雪地中显得格外晃眼:“还有何事?是修行上遇到了瓶颈?”
“不是修行。”
林霖深吸一口气,抬起头,直视着裴雨涵那双澄澈的眸子。
他知道,有些话必须说开了,在这个陌生的神圣界里,唯有眼前这个人,他不愿用谎言去敷衍。
“弟子……有事瞒着师尊。”
林霖握紧了手中的剑柄,沉声道,“其实,弟子并非什么身世清白之人。我来自山下的那个‘组织’,也就是世俗界的特调局。我拜入寒宫,不仅仅是为了求道,更是……带着任务来的。”
“我来寒宫,是为了寻找一件能够压制其他三大圣地的‘宝物’,并将其带回去。”
说完这番话,林霖垂下眼帘,等待着预想中的质问,甚至是怒火。
毕竟,欺师灭祖图谋宗门重宝,这在任何一个修真门派都是死罪。
然而,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没有降临。
空气安静得只剩下风吹落雪的声音。
“我知道。”
良久,裴雨涵淡淡的声音响起,平静得就像是在说“今天天气不错”。
林霖猛地抬头,错愕地看着她:“师尊……您知道?”
“你当我是傻子吗?”裴雨涵瞥了他一眼,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“从你在试炼台上引动天光的那一刻起,我就查过你的底细。虽然你的过去是一片空白,但你身上那股子只有在世俗界军队里才会有的杀伐气,还有你体内那股并不属于修真界的药力残留,根本瞒不过我的眼睛。”
“那您为什么……”林霖更不懂了。
“为什么还收你?”裴雨涵转过身,望着远处的云海,“因为我看人,从来不看出身,只看心。”
“你是带着任务来的,这不假。但在第三关面对我时,你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。”
裴雨涵回过头,目光柔和了下来:
“既然入了我的门,那就是我裴雨涵的弟子。至于你以前是谁,想干什么,那不重要。重要的是……你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。”
林霖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一股暖流在胸腔里横冲直撞。
这就是他的师尊啊。
无论是上一世那个带他闯荡魔界的仙子,还是这一世坐镇昆仑的宫主。
她永远是这样。
看似高冷不可攀,实则护短到了极点。
只要她认定了你,哪怕你背负着滔天的麻烦,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你身前,为你挡下所有的风雨。
“多谢师尊。”林霖声音有些沙哑。
“行了,别做这副小女儿姿态。”裴雨涵挥了挥手,“说吧,既然坦白了,是不是那个组织又找你麻烦了?”
林霖点了点头,眼中闪过一丝笑意:“他们给了我最后通牒。明天,我必须下山一趟,去给他们一个交代。”
“我需要去见一个人,解决一些隐患。”
说到这里,林霖顿了顿,看向裴雨涵,眼神中带着一丝希冀:“师尊,弟子有个不情之请。明日……能否请师尊随我一同下山?”
“你要我去给你撑腰?”裴雨涵挑眉。
“是。”林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,“那个组织虽然都是凡人,但掌握着一些危险的科技。弟子如今修为尚浅,怕镇不住场子。有师尊这尊大佛在,他们说话做事,也能客气点。”
这当然是借口。
真正的目的是,他需要裴雨涵去震慑文国云,同时也让那些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看看,他林霖现在是有后台的人。
更重要的是,他不放心把师尊一个人留在山上,哪怕只有一天。
“好。”
裴雨涵答应得干脆利落,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,“明日我陪你去。”
“师尊……不问问会不会有危险?”
“有我在,谁敢动你?”裴雨涵语气平淡,却霸气侧漏。
随后,她似乎想起了什么,问道:“对了,你刚才说他们要一件‘宝物’?寒宫库房里倒是有些前人留下的法宝,要不要我去给你挑一件像样的?既然要给,就别拿次品,免得丢了我寒宫的脸面。”
看着师尊那一副“你要什么我都给你”的架势,林霖忍不住笑了。
这哪里是师尊,这简直就是毫无底线的溺爱。
“不用那么麻烦。”
林霖摇了摇头,嘴角勾起一抹坏笑,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被灵气浸润过的普通鹅卵石,在手里抛了抛。
“对付他们,这种‘宝物’就足够了。”
“所谓的重宝,不过是个由头。真正的宝物……”
林霖看着裴雨涵,在心里默默说道:真正的宝物,我已经找到了。那就是您啊。
“随便你。”裴雨涵虽然看不懂林霖的操作,但也没有反驳,“你自己有分寸就行。明日卯时,山门见。”
说完,她化作流光离去。
林霖站在原地,握着那块冰凉的鹅卵石,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。
这种被无条件信任、被毫无保留包容的感觉,真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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