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白榆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,“指挥使不说,又怎知你要的东西我给不了呢?”
周凛突然沉默了下来,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自嘲地笑了笑,
“我想要的东西,四夫人确实给不了。”
“指挥使想要的若是权势亦或者金银,反倒简单了,可我知道你说的不是这个。”陆白榆轻轻叹了一口气,目光清明得好似能够看透人心,
“真心这东西,得用真心来换,这个我确实帮不了你。我早说过强扭的瓜不甜,指挥使已经试过一次了,怎么还这般执迷不悟呢?”
这句话像是一根锋利的针,瞬间刺破了周凛伪装的平静。
他起身踱步到窗前,抬眸看向院角老槐树在阳光下摇曳的树影。
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固,只余落针可闻的呼吸声。
良久,他才缓缓开口,声音沙哑得像是磨过的砂石,带着些难掩的疲惫与深入骨髓的执拗,
“四夫人又不是周某......怎知周某没有试过放弃?”
他像是生怕自己停顿下来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似的,声音里突然多了几分急切,
“我一共放弃过两次。一次是她嫁与顾北辰,我劝自己,那是她的心上人,那是她想要的人生。”
他突然握紧了拳头,脖颈处露出紧绷的青筋,
“可是顾北辰他死了!他扔下她一个人,叫他们母子俩孤苦无依......”
剩下的一次他没有再说,但陆白榆却心知肚明。
“你不知道她于我的意义。一个人要是一直活在黑暗里,时间久了便也习惯了。可但凡见过一点光,哪怕只是萤火那么点儿亮,又怎甘心再跌回黑暗里?”
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,才敢把藏在心底的话翻出来,
“我知道对她来说,或许只是她当年举手之劳的恻隐之心,可对那时陷在绝境里的我来说——”
他猛地回头,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痛楚与偏执,“那就是我唯一能抓住的东西。你告诉我,我该怎么放?”
。
工坊内热浪逼人,炉火映照着一个沉默而专注的身影。
墨渊正在捶打一块烧红的铁胚,对于陆白榆的到来,他连眼皮都未抬一下。
“墨先生。”陆白榆站在门口,并未贸然踏入那片属于匠人的神圣领地。
“若是为五皇子做说客的,便请回吧。金银权势,于我如浮云。”冷淡的声音混着敲击声传来,墨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。
陆白榆并未被他的冷漠击退,反而向前一步,目光落在工作台一角一件几乎已是成品的兵器上。
造型并非当下军中常见的凌厉制式,反而带着古老器物的温润韵律,刃身纹路里藏着独属于匠人的巧思与理念,显然是倾注了心血的作品。
“我并非为五皇子而来。”陆白榆条理清晰,开门见山地说道,“我也并非来与先生谈金银权势。”
墨渊挥锤的动作停顿了一瞬,铁胚在砧上微微晃动,下一秒锤子再次落下,力度却悄然轻了半分,“哦,那谈什么?”
“谈先生的‘道’。”陆白榆语出惊人。
墨渊终于停下了手中活计,握着锤柄转过身。
炉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,额角的汗珠顺着皱纹滑落,那双被岁月和火炭磨砺出锐利与沧桑的眼睛,第一次正眼看向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。
陆白榆迎上他的目光,指向工作台上那件独特的兵器,“我观先生之作,形神兼备,早已超脱寻常匠气,入了‘道’境。可惜......”
她话锋一转,语气里便多了几分真诚的惋惜,
“如此神兵,却只能藏在这山寨一隅,或为商贾护镖,或落入匪寇之手,明珠蒙尘。先生甘心让凝聚了毕生心血,承了先祖智慧的‘道’,最终止步于此,沦为旁人手中无关紧要的点缀吗?”
这话精准地刺中了墨渊心底最深处,连他自己都不愿触碰的隐痛。
他紧抿着唇角没说话,可紧绷的下颌线,微微颤动的指节,都泄露了他翻滚的情绪。
陆白榆知道时机已到,“我今日来,是想请先生重开‘天工坊’之门。不是为某个君王,也不是为了某个将帅,而是为了技艺本身。
我想为先生寻一处不受朝廷掣肘的净土,让你能安心钻研,将你心中的‘道’和墨家数百年的传承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,传于后世,光大门楣!”
墨渊惊愕地抬头,眼底刹那间风起云涌。
“先生不必惊讶我为何会知晓你的来历,你只需知道,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。”陆白榆看出了他的心思,郑重其事地说道,
“我可以向先生立誓,只要一息尚存,必倾尽所有,为先生搭建一个只属于工匠的殿堂。在那里,技艺的高低是唯一的准则,匠人的心血能得到最大的尊重。”
她看着墨渊眼中骤然亮起又强行压下的光芒,给出了最后致命一击,
“先生,闭门造车,终有瓶颈。你需要最好的材料,需要与顶尖的武者交流,需要看到你的作品在真正的强者手中能迸发出何等威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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