幽绿屏障内,时间仿佛被粘稠的绝望拉长。沈惊鸿左手剑光已不复最初凌厉,每一次挥斩都带着滞涩的沉重。右臂传来的不再是单纯的冰寒麻木,而是冰层下毒蛇苏醒般的、阴冷蚀骨的刺痛——玄冰锁脉针的封印在剧烈战斗和生机流失的双重冲击下,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动、消融!
更糟糕的是,那黑袍老者见她闯入,眼中贪婪更盛,枯手连挥,不仅催动更多怪虫噬魂蝠围攻她,口中咒文也陡然加快!地面中央那黑色符牌幽光大盛,抽取生机的力量猛然增强!
仅存的几名朱雀卫中,又有一人惨叫一声,手中兵器落地,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,眨眼间便成了一具枯槁的皮囊!其余人也摇摇欲坠,连墨羽都几乎握不住剑,眼中神采迅速黯淡。
“不能再拖了……”沈惊鸿咬牙,感觉自己的意识也开始模糊,身体像破旧风箱般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。她知道,自己的生机也在被大阵疯狂抽取,加上之前献祭精血破障的损耗,已是强弩之末。
硬冲过去毁掉阵枢?以她现在的状态,根本冲不破这重重围困,不等靠近就会被耗干。
还有什么办法?还有什么力量可以动用?
契约……凤凰契约!
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划过脑海!契约链接带来的不仅是灵力共享和心灵感应,更蕴含着某种连她和苏瑶光都未曾完全参透的、源于上古凤凰的生死奥秘!玄机子曾隐晦提及,真正的凤凰之力,不仅在于净化与守护,更在于“向死而生”的涅盘之能!
但强行引动契约深层力量,尤其是在她身负重伤、阴煞侵蚀、且苏瑶光远在深宫的情况下,后果难料,甚至可能危及苏瑶光!而且,她并不完全清楚该如何引动……
绝境之中,没有选择。
沈惊鸿猛地后撤一步,暂时脱离战圈核心,背靠一处残垣。她闭上双眼,不再理会周遭扑来的虫蝠(全靠本能和残留的剑光格挡),将全部残存的心神沉入识海深处,沉入那与苏瑶光灵魂紧密相连的契约核心!
“瑶光……对不起了……”她在心中无声呢喃,随即,以最决绝的意志,不再寻求温和的“共享”与“共鸣”,而是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,将自己濒临崩溃的灵识、残存的生机、乃至那股缠绕在右臂的阴煞邪气,都化作一股狂暴而纯粹的“求存”执念,狠狠“撞”向契约链接的深处!这不是沟通,这是近乎自毁式的“引燃”与“献祭”!
“以我残躯为柴,以我执念为引,契约彼端的凤凰之力……请回应我!”
“轰——!”
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灵魂深处炸开了!并非实际的声响,而是一种超越了感官的、源自生命本源的剧烈震颤!腕间的青玉环佩瞬间变得滚烫,仿佛要融化进她的血肉!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温暖而浩瀚、古老而威严的力量,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,自契约彼端,无视空间阻隔,跨越深宫与战场的距离,轰然涌入她濒临枯竭的躯体!
这不是苏瑶光主动传输的力量——她甚至能“听”到链接那端传来的、苏瑶光猝不及防的惊呼与剧痛闷哼!这是契约本身,在她这种近乎“自焚”式的引动下,被强制激活的、更深层的守护与共鸣机制!
赤金色的火焰虚影,自沈惊鸿周身骤然腾起!并非真实火焰,而是纯粹能量与意志的显化,光芒并不刺眼,却带着一种净化一切污秽、焚尽一切阴邪的煌煌神威!火焰虚影隐约呈现出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轮廓,将她整个笼罩其中!
扑到近前的噬魂蝠与怪虫,如同撞上无形的炽热墙壁,发出凄厉尖叫,瞬间化作飞灰!连那无孔不入、抽取生机的阵法之力,也被这赤金火焰隔绝在外,无法再侵蚀她分毫!
沈惊鸿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温暖洪流席卷全身,冻僵的右臂冰封瞬间消融,那股阴煞邪气如同遇到克星,发出无声的哀嚎,被赤金火焰灼烧、净化,迅速消散!枯竭的经脉被温暖的力量填满、修复,就连左腕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,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、愈合!
但这力量来得狂暴,去得也快。仅仅维持了三息,那赤金凤凰虚影便急剧黯淡,最终化作点点光屑消散。涌入体内的暖流也迅速退去,只留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奇异的“空明”感。仿佛刚才那一瞬的爆发,透支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。
代价……她清楚地感知到,契约链接那端,苏瑶光的气息陡然虚弱了一大截,传来一阵阵灵魂被撕裂般的痛苦与眩晕。强行引动契约深层力量的反噬,双方共同承受了。
但,够了!
沈惊鸿霍然睁眼,眸中精光爆射,虽依旧脸色苍白,疲惫不堪,但那股濒死的虚弱与阴寒已一扫而空!她甚至感觉,右臂那纠缠已久的阴煞根除后,灵力运转比受伤前更加圆融了一丝!
“破!”
她清叱一声,不再需要剑招,仅凭灌注了残余契约之力与新生灵力的一掌,隔空拍向地面中央那黑色符牌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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