士兵盯着修焕堂看了半晌,最终哼了一声:“算你们走运!”转身带上门走了。
待脚步声远去,泽生才小声问:“先生,啥叫‘赤党’?”
修焕堂环顾四周,压低声音:“赤党,就是共产党。他们主张打土豪、分田地,让穷人有饭吃、有衣穿。”他看向泽生,“就像你,每日在药铺做工,却连件新棉袄都穿不上——这样的日子,不该继续下去了。”
泽生的手攥紧了衣角。想想,药铺傅先生对自己是很好的。他想起了上个月帮刘富贵送礼时,看见王怀仁家的大宅院里摆着酒席,唱戏的班子唱了半宿,而自己的娘亲却在家煮着稀粥就咸菜。
桂生看着泽生笑了下,不知笑什么。
十二月的武所城,飘起了第一场雪。
刘克范邀了几个人到为灵洞山寺,说是赏雪。
寺庙里的炭火烧得正旺。修焕堂、李景森、钟磊、刘克范围坐在桌前,桌上摊着一张手绘的武平地图,上面标着地主、富商、警备队的位置。
“根据省委指示,”修焕堂郑重地说,“我们决定成立武平县第一个中国共产党小组。”他看向李景森,“李景森同志负责联络闽西各地的进步力量;钟磊同志负责组织工人运动,重点是城关的布庄、铁匠铺;克范校长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你在武所城熟悉,学生多,负责联络农民和宣传工作,担任宣传委员。”
等会议开完。
刘克范征得修焕堂的同意,把外面放哨的桂生叫了进来。
桂生摘下帽子,抖落身上的雪:“修少爷,李少爷,我有个事要说。”
修焕堂欠欠相迎:“你坐。”
桂生坐下后,环顾四周:“我观察这些日子,修少爷你们办夜校、讲道理,确实是为百姓好。只是……”他压低声音,“县警备队队长陈虎和地主王怀仁走得近,最近盯得紧。我听说,他们怀疑你们是‘赤党’。”
李景森皱眉:“刘校长,您是明德学校的人,和他们接触多,能否帮我们打听打听?”
刘克范说:“这是自然。不过……”他看向修焕堂,“桂生原来是药铺的学徒,人机灵,心眼正,对穷人的苦也看得明白。我观察他许久,觉得是个好苗子。”
修焕堂与李景森对视一眼,笑道:“刘校长推荐的人,我们自然信得过。”
三天后的夜里,桂生被悄悄叫到了明德学校的后院。刘克范等他坐下后:“桂生,今天找你来,是想问你个话——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们,为咱武所的老百姓做点事?”
桂生捧着汤圆的手微微发抖:“刘校长,您说的是……”
修焕堂从里屋走出来:“桂生,我们想发展你入党。共产党是为穷人打天下的党,你要愿意,就跟着我们一起干。”
桂生的眼眶红了。他想起了娘亲饿得直不起腰的样子,想起了刘富贵克扣工钱时的嘴脸,想起了夜校里修焕堂说的那些话。“我愿意!”他声音哽咽,“我愿意跟着你们,让咱老百姓过上好日子!”
李景森拿出一面小小的党旗——鲜红的底色上,黄色的锤子镰刀格外醒目:“桂生同志,从今天起,你就是我们队伍的一员了。等我们上报杭武党支部批准后再宣誓。”
窗外,雪依然在下,可济仁堂的后院里,却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。
次年开春,武所城的春天来得格外早。城南的田野里,农民们开始翻地播种;城关的布庄里,学徒们悄悄传阅着《曙汀》杂志的抄件;明德学校的教室里,夜校的学生比往常多了三倍。
傅鉴飞的药铺成了情报中转站——泽生负责去各乡送药,顺便打听地主收租的情况;桂生在布庄留意富商的动向;铁柱则在铁匠铺打造农具时,偷偷给农会的骨干们多打几把锋利的锄头。
这天,修焕堂来到明德中学,和刘克范商量,让桂生带着几个中学生中的积极分子去海丰参加农民运动,要把他们的经验做法学回来。在不久的将来武所也要成立农会。刘克范、修焕堂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。南芝在边上看着也很是兴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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