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8章：自然共处，修为精进
我站在长廊尽头，影子拖在身后。那截尾巴没有动，它自己扭了一下。我没有回头，也没有停下。我知道它还在那里，像一根细线连着我的身体。
我继续往前走，穿过第三道宫门。脚步声很轻，落叶在鞋底碎开。我能感觉到皇宫里的每一道墙，每一处暗格，还有那四条从外面伸进来的阵法之线。它们像是蛛丝，贴着地面爬行，连接着不同的殿宇。其中一条通向城北的废弃道观，最隐蔽，也最危险。
我想追查它。手指已经抬起来，指尖有火光闪动。但我停住了。呼吸变得急促，胸口发紧。这不是刚才的感觉，不是与林子同步的节奏。我在抗拒什么？还是想抓住什么？
我转身离开宫墙，重新走向后苑幽林。这一次我没有走进去，而是坐在老槐树下。背靠着树干，手放在膝盖上。闭上眼。
脚下的泥土还是温的。我能感觉到树根往下扎，吸水的声音。风从树叶间穿过，带着露珠的味道。我让自己跟着这股气流走，不去想宫里的事，也不去想那些线。
可眉心跳了一下。那是烬心火要醒的征兆。我用力压住，不让它上来。我不想用它，至少现在不想。
一只松鼠跳到我肩上。它停了一下，又跑了。刺猬从洞里钻出来，滚到我脚边，蜷成一团。我没有碰它，也没有说话。我们就这样待着。
太阳升起来，照在脸上。我睁开眼。看见那只母鹿站在五步远的地方。它看着我，耳朵动了动。我没有动，也没有施法。只是看着它。
它走近了。鼻子靠近我的手，闻了闻。然后趴下来，把头搁在前腿上。我慢慢把手伸过去，放在它的脖子上。皮毛很暖，心跳很稳。
从那天起，我每天都来。不带玉简，不写符阵，也不翻书。我就坐在树下，等它们靠近。
第三天早上，鸟叫了。是画眉，一对。它们落在旁边的树枝上，叫了一声。我试着回应，声音有点生硬。它们飞走了。
第四天，我又试。音调准了一些。它们多停留了一会儿。
第五天，我刚张嘴，它们就回唱了。旋律一样，节奏一样。绕着我飞了三圈，落在肩上。
第六天，野兔来了。蹲在不远处，耳朵竖着。我不看它，也不动。它慢慢挪过来，啃我脚边的草。
第七天清晨，林中空地出现了一小堆谷粒和一碗清水。是我放的。我没设陷阱，也没念咒。我只是每天放，然后走开。
第七天傍晚，鹿群进来了。母鹿带头，小鹿跟在后面。它们低头喝水，耳朵时不时抖一下。我没有靠近，也没有出声。
一只小鹿抬起头，看向我。我看着它。它没跑。
我心中有个念头：你们不怕我吗？
母鹿抬起头，眼神平静。它看了我很久，然后轻轻点了下头。
那一刻我知道，它们懂我。
那天夜里下了雨。我躺在草地，没有躲。雨水打在脸上，顺着脖子流下去。我能听见每一滴雨落地的声音，也能感觉到泥土吸水的速度。
半夜时，月亮出来了。萤火虫飞起来了。一片光点在林中飘动，像河一样流动。
我仰躺着，忽然觉得心口一热。烬心火醒了。但它没有冲上来，也没有烧我。它只是在那里，随着呼吸一起一伏。
我意识到，它也在跟着月光走。就像潮水，应着天时。它不是我的东西，它是天地的一部分。是残烬，也是生机。
我再没有刻意引导它。让它自己走，随风，随雨，随林中的气息。
第二天黄昏，一只鹰跌落在林边。翅膀受伤了，羽毛断裂。它挣扎着想飞，但站不起来。
我走过去，蹲下。伸手覆在它翅膀上。没有结印，没有念咒。只是把手放上去。
烬心火从指尖溢出来。不是火焰，是温度。温和地渗进去，沿着羽毛的纹路走。我能感觉到断掉的地方在重新连接。
半个时辰后，鹰站了起来。抖了抖翅膀，发出一声鸣叫。它看了我一眼，飞走了。
我没有高兴，也没有惊讶。这是自然的事。就像树会长叶，水会流动。
我开始明白，妖术不是用来控制的。它是沟通的方式。是让我不用说话就能被听懂，不用动手就能帮上忙。
可我心里还有疑问。如果我把这个教给别人，他们会怎么用？会不会有人拿它去伤人？会不会有人为了利益滥用？
我想到安识院的孩子们。他们学符阵，学辨蛊，学避惑术。但他们还没有学会安静。他们还想着“用”本事。
我不能只教他们怎么施术。我要让他们先学会等待，学会被信任。
我决定写一本新书。不叫《焚灵初解》，也不叫《九玄妖典》。我叫它《育灵卷》。里面不讲法诀，不画路线图。只讲怎么坐，怎么听，怎么等动物靠近。
我想告诉他们，最高明的本事，是让人看不出你在用本事。
那天我去了一趟京郊的田里。稻子枯黄，土地干裂。农人蹲在地头抽烟，一句话不说。
我站在田埂上，双手按进泥土。没有召风雨，也没有引雷电。我只是让地下暗流缓缓往上涌。速度很慢，不让土崩，也不让水溢。
一夜之间，禾苗挺立起来。绿了。
第二天早上，农人来看田。他们跪在地上，拍着地哭。说老天开眼。
没有人知道是我。我也不需要他们知道。
只要庄稼能活，就够了。
我回到林中，继续坐在老槐树下。每天早上，鸟来叫我。松鼠跳上肩，兔子蹭我腿。刺猬睡在我脚边。
我的尾戒一直是温的。不再发烫，也不再跳动。它就像春天的阳光，稳定地照着。
双耳有时会变成狐耳。我不再藏。它们听得更清楚，也更真实。
我不再急着回宫处理阵法的事。那些线还在，但我现在知道，有些事不能靠追查解决。有些事，得等。
等到对方露出破绽，等到自然给出答案。
我坐在树下，看着林子深处。雾起来了。比平时浓，也比平时静。
我能感觉到里面有什么。不是危险，也不是敌人。是一种声音，很轻，像是叶子摩擦的响动。但又不像。
我想站起来去看看。
但我没有动。
我知道，只要我还在等，它就会出现。
雾越来越厚。
我听见一声鸟叫。
不是林子里的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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