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合山货的计划如同种子,在张学峰心中生根发芽,但他深知,任何宏图伟业都需坚实的根基。对于他和他的狩猎队而言,这根基便是无人能及的狩猎技艺和足以震慑四方的赫赫威名。上次的狼群夜袭和集市立威,已经初步确立了他们在普通人心中的地位,但要真正折服那些桀骜不驯的老猎人和跑山客,还需要更具分量的战绩。
就在孙福贵和李卫东分头去周边屯落摸底、刘小军开始联络地区渠道的时候,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,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,再次激起了波澜。
消息来自黑瞎子沟一位年近七旬的老猎人,姓鲍,人称鲍炮手,是方圆百里内硕果仅存的老辈猎人之一,脾气倔,眼光毒,等闲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。他托人捎来口信,说在北大砬子那边的原始林区,发现了大型猫科动物的踪迹,看脚印和粪便,极有可能是罕见的远东豹!
远东豹!这可是比东北虎更为稀少神秘的山林王者!其皮毛华美,价值连城,在皮毛市场和收藏家眼中是无价之宝。更重要的是,能猎到远东豹,对于猎人而言,是至高无上的荣誉,是技艺和勇气的终极证明!
消息传来,整个狩猎队都沸腾了。陈石头摩拳擦掌,恨不得立刻钻进老林子。连一向沉稳的孙福贵和李卫东,眼中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芒。
张学峰心动了。这不仅是一次获取天价猎物的机会,更是一次向鲍炮手这样的老前辈、向所有同行展示实力的绝佳舞台。若能成功,对他整合山货的计划,将是无可估量的助力。
但他没有被冲昏头脑。远东豹非同小可,其敏捷、狡猾和凶悍程度,远非野狼、黑熊可比。北大砬子那边更是以险峻着称,石砬子林立,沟壑纵横,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。
“富贵,卫东,摸底的事情先放一放。石头,建军,检查装备,子弹备足,开山刀磨快。”张学峰迅速做出决定,“这次进山,不同以往,目标是豹子,地点是北大砬子,都给我把皮绷紧了!”
没有多余的动员,所有人的斗志都被“远东豹”三个字点燃。准备工作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。
第二天拂晓,狩猎队五人再次出发,直奔北大砬子方向。与上次狩猎狼群不同,这次队伍的气氛更加凝重,每个人都全神贯注,如同即将踏上真正战场的士兵。
越靠近北大砬子,地形越发崎岖。参天的古木逐渐被嶙峋的怪石取代,巨大的花岗岩石砬子如同巨兽的獠牙,犬牙交错地耸立着,形成一道道天然的屏障。脚下不再是松软的腐殖土,而是布满苔藓的湿滑岩石和深不见底的裂缝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原始、荒蛮的气息。
张学峰走在最前面,他的感官提升到了极致。目光如同扫描仪般掠过每一处岩石缝隙、每一丛灌木阴影。耳朵捕捉着风穿过石缝的呜咽、远处隐约的流水声,以及任何一丝不和谐的异响。
“看这里。”张学峰在一处相对平坦的岩石旁蹲下,指着上面几个模糊的、带掌垫的足迹。足迹不算特别新鲜,被露水打湿有些模糊,但依旧能看出其不同于虎豹的独特形态,掌垫较大,趾印清晰。
“是豹子的脚印!”孙福贵凑过来,仔细辨认后,肯定地说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。
“看走向,是往那片乱石沟去了。”李卫东观察着足迹延伸的方向。
乱石沟,是北大砬子深处一片更加复杂险恶的区域,巨大的石块堆积如山,形成无数天然的洞穴和缝隙,是大型猫科动物最喜欢的藏身之所。
追踪变得异常艰难。豹子的足迹在坚硬的岩石上时断时续,需要凭借极其细微的痕迹——比如石头上被蹭掉的苔藓、灌木枝杈上勾住的几根硬毛、甚至空气中残留的、若有若无的腥臊气味——来判断其行进路线。
张学峰展现出了远超常人的追踪技巧。他时而像壁虎一样攀上陡峭的石壁,查看高处可能留下的痕迹;时而匍匐前进,钻进狭窄的石缝,寻找脱落的毛发或粪便。他结合韩老笔记上的知识和前世积累的经验,不断在脑海中构建着这头豹子的活动规律和习性。
“这畜生很狡猾。”张学峰在一处三岔路口停下,眉头微蹙,“它故意在不同的路线上都留下了痕迹,像是在迷惑追踪者。”
“那咋办?分头找?”陈石头问道。
“不行!”张学峰断然否定,“在这种地方分兵是大忌。跟着我感觉最重的一条走。”
他选择了一条看似最不可能、通往一处极其险峻断崖的路径。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,在断崖边缘一处隐蔽的岩石下,他们发现了一小堆新鲜的、带有未消化骨渣的粪便,以及几处清晰的、新鲜的卧迹。
“它就在附近!”周建军压低声音,语气凝重。
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,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枪。他们知道,猎人与猎物之间的角色随时可能互换。在这复杂的地形中,豹子才是真正的刺客。
张学峰打了个手势,示意众人散开,依托岩石隐蔽,保持安静。他则像一只灵猫,悄无声息地攀上旁边一块较高的巨石,利用望远镜仔细搜索着下方的乱石沟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林间只有风吹过石缝的呜咽。紧张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。
突然,张学峰的目光定格在下方百米开外,一处被阴影笼罩的石缝深处。那里,似乎有两团幽绿的光芒,一闪而逝!
他心中一凛,调整望远镜焦距,死死盯住那个方向。
终于,在阴影的掩护下,一个优雅而充满力量的身影,缓缓从石缝中踱步而出。它体型流畅修长,皮毛呈现出一种华丽的棕黄色,上面布满了黑色的玫瑰花结图案,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丝绸般的光泽。正是那头远东豹!
它似乎并未察觉到高处的窥视者,慵懒地伸了个懒腰,露出尖锐的獠牙,然后迈着从容的步伐,沿着石沟向下走去,身影在嶙峋的怪石间若隐若现。
张学峰缓缓放下望远镜,对着下面焦急等待的四人,做了一个“发现目标,保持隐蔽,跟上”的手势。
豹踪迷影,险峻追踪。最危险的猎杀,即将在这片原始而险恶的石林中展开。所有人都明白,接下来的每一步,都将是与死神共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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