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号终端屏幕上的字迹还未消散，“辰字启封”四字像钉子扎进沈墨白的视线。他手指悬在回传键上，没有立刻按下，而是将那段信号又放了一遍。杂音夹杂着编码流，节奏稳定，来源清晰——不是干扰，也不是误码。
他按下发送。
三分钟后，林悦的终端接收到完整数据包。她正坐在情报室角落的铁桌前，右臂的绷带边缘渗出淡红。桌上摊着从华中带回的三份残图，其中一张边缘焦黑，但“辰字站”三个字仍可辨认。她将新信号与过去四十八小时的通讯记录并列比对，指尖在键盘上敲击，调出频率分布图。
“七二”这个编号，此前只出现在补给调度中，动词多为“押运”“入库”“待检”。而“启封”，是首次关联。
她把“时限——零三”单独拎出，输入时间换算程序。系统显示：72小时。
她合上终端，起身走向地图室。
沈墨白已经到了。他站在华北铁路网图前，手指在“辰字站”位置轻轻划过。那点位于津浦线与正太线交汇处，名义上是个小站，但过去三个月，有七趟夜行专列经此中转，终点不明。他身后站着两名接应组骨干，一人手里拿着刚打印出的监听日志，另一人正核对电报编号序列。
“这不是补给重启。”沈墨白开口，声音不高，但每个字都压得稳，“是激活节点。”
林悦走进来，把终端放在桌上，屏幕亮着比对结果。“‘启封’不是常规调度用语。日军后勤系统里，这个词只用于高优先级设施重启，比如备用指挥所、秘密仓库、或者——”她顿了顿，“战略储备库。”
沈墨白没回头，只问：“有没有其他代号与此关联？”
“有。”她调出运输日志扫描件，“‘辰字’在三份残档中都与‘重型装备转运’并列，其中一次标注‘非标弹药’，另一次写着‘防震专箱’。虽然没有直接提军火，但运输规格远超普通物资。”
沈墨白终于转过身。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，是昨晚在变电站接入转发器后手抄的频段表。“我们能听进去，但他们不知道。这意味着，接下来的指令，我们有机会提前截获。”
接应组成员皱眉：“总部还没批复监听成果，贸然行动，算不算越权？”
“总部不会及时批复，敌人不会等我们。”沈墨白直接回应，“‘利刃’成立时就有紧急自主行动权，现在必须争分夺秒。”
沈墨白走到桌边，拿起一支铅笔，在“辰字站”外围画了个圈，又延伸出两条线，分别指向石家庄和德州。“这里不是终点，是中转。日军要重组华中防线，必须有持续火力支撑。而他们的前线补给线已被我们切断三次，常规通道不可靠。他们需要一个隐蔽、快速、能承载重型装备的枢纽——‘辰字站’就是为此存在。”
他停顿两秒，继续说：“所以，它背后一定有个大型存储点。不是临时仓库，是军火库。”
房间里安静下来。
接应组骨干低头看表，犹豫道：“可我们没人手。陈宇还在手术室，外围组一半在清理要塞残余，另一半在护送战俘转移。总部的意思是，等新指令下来再定下一步。”
“新指令不会来。”沈墨白把铅笔放下，“山田一郎的指挥部虽然瘫痪，但他的通讯网没断。佐藤美惠子还在活动，‘樱花会’的行动节奏没乱。他们不会停，我们也不能停。”
他翻开作战笔记，抽出一张空白页。“我不管总部批不批。‘利刃’的职责不是等命令，是抢时间。现在，我们有三个优势：第一，我们能监听；第二，我们有文件线索；第三，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。”
林悦点头：“我可以继续深挖运输日志，找更多关联点。如果‘辰字站’确实承担中转任务，那一定有配套的隐蔽线路或备用电源记录。”
“你去做。”沈墨白说，“同时查一下，过去半年，华北地区有没有异常电力负荷波动，尤其是在深夜时段。军火库需要恒温恒湿，供电不会小。”
她立刻转身离开。
沈墨白看向剩下的两人。“你们去调取近三个月的铁路调度日志，重点看‘辰字站’前后五十公里内的临时停车记录。凡是无报备、无装卸记录的停靠，全部标记。另外，查有没有军列在非作战区域长时间滞留。”
两人领命出门。
地图室只剩他一人。他重新站到铁路网图前，目光落在“辰字站”东北方向的一片空白区域。那里没有城镇，没有兵站，只有一条废弃支线通往山地。他记得赵老汉生前提过，那一带曾有日军修建地下工事的传闻，但从未证实。
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旧地形图，铺在桌面上。图上标注着几处疑似掩体的位置，其中一处正对着那条废弃支线。
笔尖点在那个点上。
如果军火库存在，最可能藏在那里。
二十分钟后，林悦回来，手里拿着一份打印件。“找到了。过去四个月，‘辰字站’有六次夜间电力负荷骤增，每次持续六到八小时，峰值相当于一个团级驻地的用电量。供电来源是县城变电站的备用线路，但变电站日志显示，那条线半年前就断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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