钢笔在沈墨白指间停住，笔尖朝下，轻轻抵住地面。林悦正将通信终端的伪装代码输入最后一行，指尖悬在回车键上方，微微一顿。屏幕右下角闪过一行小字：“语音验证延迟——系统异常”。她按下确认，没有出声。
指令已发：B组立即转移至备用据点，携带JZ-703文件副本。
两人对视一眼，谁都没说话。这个编号只有一个人知道——那个曾在战斗结束后擅自进入装备区、袖口滑落时露出网格状疤痕的人。
十分钟过去，信号记录仪始终静默。没有数据外流，没有频段激活。沈墨白起身，走向林悦布设在战术包内侧的震动感应贴片读取器。屏幕上跳出一条记录：开启时间，10分17秒前，持续11秒。位置标记在通信室东侧隔断。
他转身，朝林悦点头。
林悦站起身，整理外衣，像往常一样检查腰带上的工具夹。她走出监控室，脚步平稳，沿着走廊向通信岗位移动。经过周志明座位时，她停下，低头查看墙角的线路接口盒，手指拨开几根裸露的线头。
周志明坐在位置上，背对着她，右手插在外衣口袋里，指节微微发紧。通风口格栅边缘有一道新鲜刮痕，方向由内向外。林悦目光扫过，不动声色。
她退后两步，抬手轻敲耳后通讯钮：“线路无异常，继续值守。”
回到监控室，她摘下耳机，低声说：“他动了。”
沈墨白已经站在通风口前。他用战术刀撬开铁栅，从夹层中抽出一支香烟。过滤嘴被切开，里面藏着半截微型胶卷。他取出，对着灯光翻转查看。胶卷表面有轻微划痕，但坐标编码清晰可辨：B3-12→S7。
“不是求救信号。”他说，“是定位标记。”
林悦接过胶卷，放入证物袋。她打开终端，调出周志明终端的历史操作记录。那串非标准指令仍留在命令行缓存中，系统未报错。她将音频样本同步播放——“三月の风、七つ星”。
音节逐字拆解，匹配数据库后跳出结果：“樱花会”三级语音密钥前缀，用于激活远程情报接收节点。
“他不是临时叛变。”林悦说，“是早就接上了线。”
沈墨白收起证物袋，走向审讯室。林悦紧随其后。
周志明被带进来时，双手被缚，脸色发白。他坐在铁椅上，目光低垂，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腕部疤痕。沈墨白将胶卷残片放在桌上，推到他面前。
“B3-12是旧货梯井底部维修舱，S7是下一个联络点。”沈墨白声音很平，“你传出去的不是情报，是屠杀路线。上海地下联络网有十七个节点在这条路径上。”
周志明没抬头。
“佐藤美惠子答应过你什么？”沈墨白问，“你妹妹还活着吗？”
周志明喉咙动了一下。
“我不知道她在哪。”他终于开口，“他们说……只要做完这一次，就放她走。她说这是最后任务。”
“所以你就把我们的据点坐标塞进香烟里？”林悦站到他面前，“赵老汉藏身的粮仓，陈宇接头用的修车铺，全在S7辐射范围内。你知道他们会死多少人吗？”
周志明闭上眼：“我以为……只是撤离路线。”
沈墨白从内袋取出钢笔，旋开笔帽，取出笔芯，将胶卷塞入空管中。笔帽拧紧，发出轻微咬合声。他把笔放回衣袋，动作缓慢。
“你不是被胁迫。”他说，“你是主动输入了后门指令，绕过双密钥封锁。你甚至知道JZ-703的编号意义。这不是临时屈服，是长期渗透。”
周志明睁开眼，声音发颤：“我一开始只是想活命！他们在医院找到我，给我看妹妹的照片，说她被关在虹口仓库……我不敢不听！”
“那你为什么选‘樱花牌’香烟？”林悦问，“这种烟只有日军配给站才有。你从哪拿到的？”
周志明嘴唇抖了一下。
“他们每周三下午送一支，放在通信室后门的信箱里。”他低声说，“从三个月前就开始了。”
沈墨白盯着他：“你传递的每一条信息，都让‘樱花会’提前部署。百货大楼的自毁系统能被预判，是因为你知道我们会去。陈宇的爆破路线被规避，是因为你上报了计划变更时间。”
“我没有……”周志明摇头，“我只是传坐标，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！”
“你念出口诀的时候，手是稳的。”林悦打开音频回放，“‘三月の风、七つ星’——这不是求救，是启动信号。你清楚自己在执行任务。”
周志明不再辩解。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，指甲边缘有细微裂痕，像是曾用力抠过金属表面。
“佐藤美惠子下一步要做什么？”沈墨白问。
周志明沉默片刻，声音低下去：“她叫它‘血樱计划’。说要在一个星期内，清除所有已知联络点。她说……中国人的抵抗网络像树根，必须连根烧掉。”
“怎么烧？”
“用内部坐标，配合外部突袭。她说……已经安排好接应人，在每个据点附近埋了信号转发器。只要启动，所有联络频率都会暴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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