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穿过小巷,吹得林悦裙角轻扬。她站在仓库阴影下,指尖按在怀表表面,透过布料感受着金属的微凉。三点零七分,联络点已近在咫尺。
她没有立刻前往,而是绕到后门一侧,蹲身检查了绑在脚踝上的微型发报器。一切完好。方才从俱乐部逃脱时那枚飞射而来的钢针还插在砖墙上,她没时间细想是谁出手,也没打算回头确认——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情报完整传递出去。
她站起身,正要迈步,忽然听见前方传来脚步声。是两个人,步伐沉稳,带着训练有素的节奏感。
林悦迅速退入墙角,屏住呼吸。几秒后,两个身影从转角处出现,皆穿着伪军制服,腰间挂着短枪,正朝调度站方向走去。
她眼中闪过一丝光亮。这是个机会。
调度站设在一栋废弃的粮仓内,门口两名哨兵正在抽烟,火光一闪一灭。林悦低着头,混在慰问演出队列中走入大门。她身上背着一个装满道具的箱子,箱底夹层里藏着一只微型照相机和一张伪造的身份证明。
“你,”一名军官拦住她,“你是新来的?”
“是。”她声音平稳,略带倦意,“今晚临时调过来的。”
军官上下打量她一眼,挥手放行。
林悦走进屋内,空气中弥漫着烟草与油墨混合的味道。墙上贴着大幅作战地图,桌面上堆满了文件与电报稿。几名参谋正在低声讨论什么,没人注意她的存在。
她走到地图前,目光快速扫过苏州河A区的标注区域,手指在袖子里轻轻比划着记忆路径。就在她准备离开时,眼角余光瞥见角落里的一张红色文件夹。
山田亲签。
她心头一动,缓缓靠近,借整理衣领的动作侧身观察。文件夹半开,露出一角纸张,上面写着几个陌生的字母组合,还有一个清晰的“T型装置”。
她记下了这个关键词。
转身离开时,她故意将一枚铜纽扣掉落在地。那是“利刃”的暗记之一,如果有人发现并捡起,会误以为这是某个潜伏特工留下的痕迹。
沈墨白坐在密室中央,手中握着一支钢笔,笔尖在纸上轻轻划出一道弧线。
他面前摆着一张破译了一半的电文,字迹模糊,部分字符被雨水侵蚀。他眯起眼,将纸张举到灯光下,试图辨认出隐藏的信息。
“‘清剿行动由山田一郎直接指挥’……”他低声念出这句,眉头皱得更深。
门外传来敲门声。
“进来。”
陈宇推门而入,手里拿着一份刚绘制好的爆破点位图。“我按你说的,提前布置了三组引爆点,码头、仓库、桥头各一处,随时可以启动。”
沈墨白点点头,将手中的纸递给陈宇:“帮我回传这段话给林悦,让她确认是否还有补充。”
“明白。”
陈宇转身离开,房门重新合上。
沈墨白独自坐在桌前,转动着手中的钢笔。他的眼神落在地图上,苏州河A区的标记被红圈圈起,像一颗即将引爆的地雷。
他喃喃自语:“这次是他亲自来了。”
佐藤美惠子坐在俱乐部办公室内,手中捏着一张后台记录表。纸页边缘有些卷曲,显然是被人反复翻阅过。
“那个舞女,”她低声问身旁的心腹,“有没有查到她的名字?”
“暂时还没有,但我们在后台发现了一个旧道具箱,底部有轻微的金属摩擦声。”
佐藤冷笑一声:“听起来像是……发报器?”
心腹点头:“不排除这种可能。”
她将记录表放下,抽出一根烟点燃,深吸一口后缓缓吐出:“去查一下近期所有慰问演出人员名单,尤其是那些突然调来的人。”
“是。”
等心腹离开后,她拿起电话,拨通宪兵队的号码:“我是佐藤美惠子,申请调取昨晚所有进出人员的档案,理由是内部审查。”
挂断电话后,她低头看着桌上的一张照片——是林悦在舞池中旋转的身影。
她嘴角微微扬起:“看来我们很快就能再见了。”
林悦抵达联络点时,已是凌晨四点。沈墨白的备用联系人已经等候多时。她将记录的情报交给他,并附上一句口信:
“T型装置出现在调度站,山田亲自签署,可能是新式武器或重要目标。”
联系人点头,迅速消失在黑暗中。
林悦靠在墙边,闭上眼,长长呼出一口气。身体疲惫至极,但她知道,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。
她睁开眼,望向远处的天际,晨曦微露,染红了半边天空。
就在这时,她感觉到背后一阵寒意。
不是错觉。
是真的有人在注视她。
她没有回头,而是缓缓将手伸进裙摆夹层,握住微型发报器的开关。只要按下按钮,便会发出干扰信号,掩盖她的位置。
但对方没有动手。
只是静静地站着,仿佛在等待她察觉。
林悦终于转身。
街道尽头,站着一个人影。
轮廓修长,胸口隐约可见一枚银质胸针,在晨光中泛着冷光。
佐藤美惠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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