认知星图的边缘不断扩展,揭示出令人不安的现象:在宇宙最古老的区域,存在着一些“认知黑洞”——不是物理黑洞,而是知识的绝对空白区,任何进入的认知信号都会消失无踪。
“这是‘终极无知区’,”启明分析数据时声音罕见地颤抖,“连‘未知’这个概念在这里都不存在。”
最古老的黑洞被称为“起源遗忘”,据说所有文明最深层的记忆都流向那里,被永远抹除。
“我们必须去看看,”继学做出了决定,“如果知识的终点是遗忘,那学习的意义何在?”
“传承号”小心地接近认知黑洞的边缘。在这里,仪器开始失灵,连传承水晶的光芒都变得黯淡。更诡异的是,船员们开始忘记简单的知识——周远忘了微积分公式,杨雪忘了战术动作,连李瑾都差点忘记怎么操作飞船。
“它在吞噬认知本身!”启明紧急启动反遗忘屏障。
就在他们准备撤退时,黑洞中心突然传来一个清晰的信号——是徐谦的认知印记,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古老、都深邃。
“终于来了,”那个声音说,“到核心来。看看真相。”
一个发光的通道在黑暗中打开,仿佛邀请他们进入深渊的核心。没有退路,继学带领船员驶入通道。
通道尽头不是黑暗,而是一个无法形容的空间:这里同时是图书馆、实验室、教室和星空。在中央,坐着徐谦——但不止一个,是无数时间线上的徐谦同时存在。
“这不是黑洞,”所有徐谦齐声说,“这是‘认知子宫’。知识不是在这里消失,而是在这里...重生。”
他们展示了令人震撼的真相:当一个知识体系完全成熟、完全理解后,它会自动“坍缩”回认知子宫,分解成最基础的理解单元,然后重新组合成全新的知识形态。
“就像毛毛虫变蝴蝶,”一个年轻徐谦解释,“看似死亡,实则是蜕变。”
李瑾指着远处:“那些光点...”
“是正在重生的知识体系,”年老徐谦微笑,“你们看那个蓝色的——那是牛顿力学,正在与量子理论融合,准备重生为统一场论的雏形。”
最震撼的是,他们看到了实学本身的重生进程:初代实学已经完成成熟周期,正在分解成教育哲学的基础颗粒,等待与各文明智慧结合,重生为“星际实学2.0”。
“所以知识不会真正消失?”继学问。
“不会,”徐谦们回答,“只会转化。就像能量守恒,认知也守恒。理解过的,永远改变了理解者;而理解本身,在集体意识中永恒循环。”
但深渊中有一个危险区域:“早夭区”。那里漂浮着未成熟就被抛弃的知识体系——因为文明停滞、因为认知恐惧、因为实用主义短视...
“看那个,”杨雪指向一团黯淡的光,“那是某个文明差点发现的永生技术,因为伦理恐惧而放弃。现在它卡在这里,既不能成熟也不能重生。”
“还有那个,”周远看到一套完美的数学体系,“因为发明者被处死而夭折。”
这些“知识孤儿”在深渊中飘荡,等待有人重新发现、继续培育。
“你们的任务,”徐谦们说,“不是避免知识进入深渊,而是确保它们成熟后再来。更重要的是...拯救这些早夭的智慧。”
在徐谦们的指导下,“传承号”船员开始了一场特殊的“认知救援行动”。
李瑾接触了那套未完成的战术体系,发现它包含了一种全新的和平解决冲突的智慧——不是通过武力,而是通过“预判与化解”。她将这套体系带回实学理事会,发展成为星际外交的新方法论。
周远找到了三个夭折的数学分支,将它们整合后,意外解决了困扰多个文明的加密安全问题。
杨雪最令人感动:她救回了一套“情感交流科学”,这个体系曾被某个理性至上的文明抛弃为“不严谨”。现在,它成为了跨文明心理治疗的基石。
但最大的挑战是继学面对的那个:一套关于“认知伦理”的未完成体系。它的创造者因为质疑“知识是否有权被隐瞒”而被处死。
“这个问题...”继学沉思,“至今没有答案。”
“所以需要你来完成,”徐谦们说,“不是给出最终答案,而是建立持续追问的框架。”
当救援行动结束时,认知深渊发生了奇妙变化:早夭区开始缩小,重生区的光芒更加灿烂。甚至有一些古老知识主动“投胎”——选择在新的文明中以新形式重生。
离开前,徐谦们送给继学一件终极礼物:“认知轮回镜”。这面镜子能照出任何知识的前世今生,显示它如何从古老智慧演变而来,又将如何向未来演化。
“记住,”徐谦们的影像开始融合,“知识的生命比文明更长,理解的传承比血脉更久。你们不是创造者,而是接生婆——帮助智慧完成它的生命周期。”
当“传承号”回到正常空间时,船员们发现时间几乎没变,但每个人都不同了。他们现在能“感知”知识的年龄、成熟度、甚至“健康状态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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