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底的撞击声……彻底消失了。
一片死寂。
所有人呆呆地看着那个洞口。洞口还在,但不再喷涌热浪和红光,只有幽幽的、正常的黑暗。刚才那一切,像一场集体幻觉。
司铎第一个反应过来。他冲到洞口边,掏出那个眼珠圆环往里看。三颗眼珠转了一会儿,慢慢停下,指向三个不同的方向。
“封印……稳住了?”他喃喃自语,“不对,不是稳住,是……休眠。里面的东西主动放弃了突破,重新进入沉睡状态。为什么?”
他猛地抬头看阿火:“你刚才做了什么?”
阿火还站在洞口边,低头看着自己的手。掌心被石板残片割破的伤口还在流血,血滴在地上,渗进青石板的缝隙里。
“我什么都没做。”他说,“只是……替一个人,把该说的话说完了。”
司铎皱眉,显然没听懂。
但阿火不打算解释。
他转过身,看向祠堂里惊魂未定的众人,看向李老、陈老、张老,看向西施娘子,看向每一个熟悉的面孔。
“锁还没开。”他说,“但里面的东西答应再等等。”
“等什么?”有人小声问。
阿火看向祠堂中央的“守心”光球。
光球静静悬浮,光芒温润。球体内那些代表镇民灵性的光点,此刻正以一种奇异的韵律缓缓旋转,像星图,又像某种呼吸。
“等我们证明,”阿火轻声说,“这片土地上的‘众生之念’,够不够分量,配不配活下去。”
祠堂外,黑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。
铅灰色的云层裂开一道缝,漏下一束惨淡的天光,正好照在祠堂的屋顶上。
光晕外,秽气依旧翻涌。
但光晕内,灰薯地里的嫩芽,在雨后悄悄又长高了一寸。
司铎收起所有工具,拍了拍风衣上的灰。他看着阿火,看了很久,最后叹了口气。
“我会把这里的情况完整汇报。”他说,“‘血濡锁’进入休眠状态,威胁等级从‘即时’下调至‘长期观测’。但评估报告里我会注明——青石镇存在不可预测的变量风险。玄尘阁可能会增派常驻观察员。”
“随便。”阿火说,“只要别碍事。”
司铎笑了笑,没接话。他拎起皮箱,拄着手杖,转身朝光晕外走去。走到一半,又停下,回头。
“对了。”他说,“那个归墟行者死前说的‘我主’,你们最好留意一下。根据阁里的档案,‘归墟’不是一个地方,是一个……组织。信奉‘万物归无’的那帮疯子,自称‘门徒’。而归墟行者,只是其中一个。”
他顿了顿:“如果他对青石镇这么感兴趣,那其他门徒,迟早也会来。”
说完,他摆摆手,身影消失在光晕边缘。
祠堂里又安静下来。
阿火走到“守心”光球下,仰头看着。球体内的光点还在旋转,其中一个特别亮的,正对着他,一闪一闪,像在眨眼。
“墨先生。”他低声说,“你说得对。有些东西,得活着的人自己扛。”
光球没有回应。
但阿火觉得,它好像……亮了一点。
很小的一点。
但够了。
他转身,对所有人说:“灰薯该收了。下一轮播种,我们试试在田埂上刻字——就刻各自家里传下来的老话。陈先生,你帮忙想想,什么话合适。”
陈老愣了愣,然后慢慢点头:“好……好,我想想。”
人们开始陆续散去,各忙各的。祠堂又恢复了平静,只有息壤石还悬浮在那里,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光。
阿火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深不见底的洞口。
他知道,锁还在。
地下的东西也在。
但它们答应等了。
那青石镇的人,就不能辜负这份等待。
他走出祠堂,抬头看天。
云层的裂缝在扩大,越来越多的天光漏下来,照在湿漉漉的屋顶和街道上。
远处,观测点的银光依旧稳定。
更远处,秽气的黑潮还在翻涌。
但阿火突然觉得,这片天,好像也没那么黑了。
他紧了紧肩上的弓,朝灰薯地走去。
日子还长。
债还没还完。
但人还在,地还在。
那就还有明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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