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手笔啊。”他说。
阿火跟了进来,闻言急问:“你看见什么了?”
“看见个门。”司铎蹲在坑边,伸手虚划,“不对,不是门,是锁。很大的一把锁,嵌在地脉节点上。锁孔的形状……”他歪头看了会儿,“嗯,像人的心脏。”
话音刚落,翻涌的泥土里,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。
不是怪物。
是一截石头。
灰白色的、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的石头,形状很不规则,大约半人高。它缓缓升起,悬浮在离地一尺的空中,周身散发着柔和的、乳白色的光。
那光很干净,和周围的黑气格格不入。
司铎盯着石头,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变得凝重。他慢慢站起身,后退了半步。
“怎么了?”阿火握紧弓。
“这东西……”司铎的声音有点干,“不该在这里。”
他摘下黑眼镜,换上了之前那个三颗眼珠的圆环,透过圆环再看石头。三颗眼珠疯狂转动,琥珀色的那颗突然“噗”地一声,裂了。
司铎倒抽一口凉气。
“这是‘息壤’。”他低声说,像在自言自语,“大禹治水时用来堵决口的神物,早该绝迹了。怎么会被人拿来……做锁芯?”
石头似乎听懂了。它轻轻震颤,表面的孔洞里流淌出细沙般的金色光尘。光尘在空中汇聚,慢慢凝成一行字:
“非血亲至诚者,不可开此锁。”
字是古篆,但所有人都看懂了。
祠堂里一片死寂。
只有地底深处,那巨大的东西还在一下一下地撞击着什么,发出沉闷的“咚、咚”声。每撞一下,整个祠堂就摇晃一次,房梁上的灰尘像雪一样往下落。
司铎盯着那行字,看了很久很久。
然后他突然笑了。
不是觉得有趣的笑,是那种看到难题终于有了线索的、兴奋的笑。
“血亲至诚……”他喃喃重复,目光扫过祠堂里每一个人,“你们当中,谁家有祖辈埋在这片地下的?越早越好,最好是……建镇之初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,齐刷刷看向李老。
李老脸色发白:“我李家……是青石镇第一户。祖坟就在后山,但三百年前那场地动后,就找不到了。”
“不是祖坟。”司铎摇头,“是‘血契’。最早的、用血画押的那种契约。”他走到李老面前,眼神灼灼,“你们李家的族谱呢?最老的那本,还在不在?”
“在祠堂阁楼上,但……”
“拿来!”
李老犹豫了一下,还是让人搬梯子,从阁楼深处拖出个积满灰尘的木匣。匣子打开,里面是几卷竹简——不是真的竹简,是后来誊抄在宣纸上的,但样式仿古。
司铎接过,快速翻阅。他的手指在发黄的纸页上滑动,嘴里念念有词,像是在计算什么。
翻到某一页时,他停住了。
那一页的边缘,有个暗红色的指印。印迹已经很淡了,但还能看出轮廓。
司铎盯着指印,又抬头看看悬浮的息壤石,再看看李老。
“伸手。”他说。
李老迟疑着伸出手。
司铎抓住他的手腕,动作快如闪电。另一只手从皮箱侧袋抽出一根银针,在李老指尖一刺,挤出一滴血。
“你干什么!”阿火怒喝。
但司铎已经把那滴血,抹在了竹简的指印上。
血渗进去的瞬间,竹简上的字迹突然活了!
不是比喻。那些墨字真的从纸面上浮起,扭曲、重组,在空中拼成一段话:
“立约人李实,今以血脉为凭,借地三百年,养吾族裔。期至若无力偿还,愿以身化土,永镇此方。”
落款处,不是名字,是个图案——一颗心,心里插着把钥匙。
李老踉跄后退,脸色惨白如纸: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
“你们李家的老祖宗。”司铎的声音很轻,“他就是第一个‘借地’的人。不是墨衡——墨衡是术士,他是执行者。但真正按下手印、用全族血脉做抵押的,是你们李家的先祖,李实。”
他转向息壤石:“所以这把锁,认的是李家的血。但光有血不够,还得‘至诚’——得有个李家后代,真心实意愿意完成老祖宗的承诺,哪怕那承诺是‘以身化土’。”
祠堂里鸦雀无声。
地底的撞击声停了。那个巨大的东西似乎也在等,等一个答案。
李老张了张嘴,没发出声音。他的目光扫过祠堂里这些熟悉的面孔——有李家本家的,也有外姓的,但此刻都眼巴巴看着他。三百年的时光压下来,重得他直不起腰。
“我……”他声音发颤,“我都这把年纪了,如果能换大家活……”
“李老!”阿火急吼,“别乱说!肯定有其他办法!”
“没有其他办法。”司铎打断他,语气冷静得残忍,“‘血濡锁’,墨家禁术的一种变体。以血脉为引,以誓言为契,锁成之日,开锁条件就定死了。要么符合条件的血亲自愿献祭,要么……”
他顿了顿:“要么等锁里封印的东西自己冲出来。但看这动静,它出来的时候,青石镇不会还有活口。”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
喜欢戏末终焉请大家收藏:(www.qbxsw.com)戏末终焉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