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台上的云气忽然凝了半分,像被无形的手攥住——鸿钧道祖的眉头皱得愈发深,眉心那道随混沌初开而生的纹路,竟第一次泛起细碎的白芒,像是在抗拒某种早已固化的认知。
他垂眸看向青衣少女捧着的枯莲,指尖悬在半空三寸处,混沌气在指腹绕成细小的漩涡,却迟迟不敢落下。
那不是怕碰碎残荷,是怕指尖的温度,烫醒藏在混沌气深处、被“平衡”二字压了千年的愧疚。
枯莲的花瓣蜷成焦黑的团,每一道褶皱里都嵌着南海的细沙——那是灵脉枯时,海风卷着沙粒,一层层裹在莲瓣上的。
最外层的花瓣边缘,还留着半道浅黄的印子,那是三年前最后一滴仙露滴过的痕迹:当时青衣少女的师父还在,用指尖沾着仙露,颤巍巍地抹在莲心,说“再撑撑,等天道睁眼”,可仙露没撑到那天,师父也没撑到。此刻,那道浅黄印子在混沌气的映照下,竟泛出极淡的光,像濒死者最后一次眨眼,映着寒玉台下无数双泛红的眼。
没人知道,这株莲的根,藏着混沌初开时的秘密。当年盘古氏劈开混沌,睫毛落在南海,吸了万年灵脉气,才化出这第一株七彩莲。
那时它是灵脉的“眼”,能映出七界生灵的祈愿,西王母还没执桃木杖,蹲在鸿钧身边笑,说“这莲是灵脉的魂,魂在,灵脉就不会枯”。
可如今,这“魂”枯了,眼窝里嵌着的沙,是西荒百姓的泪晒干的;焦黑的瓣,是残魂的灵体烧剩下的。
鸿钧指尖的混沌气忽然颤了颤,顺着枯莲的纹路渗进去,像在替他向这株死莲,说一句迟了千年的“对不起”。他忽然想起混沌初开时,自己蹲在南海礁石上看莲破土的模样:那时莲茎是透明的,能看见里面流动的灵脉,像条发光的银线,连带着整片海域的水都泛着暖。可现在,他掌心的混沌气沉得发闷,像攥着半块冷却的盘古骨——他总说“平衡”,可这平衡,是让凌霄殿的仙酿暖,换西荒的骨寒;是让昊天的寿元长,换残魂的灵体散。
当年对着莲芽立的“护苍生”的誓,难道真成了刻在混沌里的空话?
“道祖!”青衣少女的声音里带着哭腔,却没掉泪——她怕眼泪落在枯莲上,会让这最后一点念想也化了。
她攥着莲茎的手,指节泛出青白,连手背的青筋都绷得像拉满的弦,“这是南海最后的一株七彩仙莲,三天前也枯死了。
您常说‘万物有灵,众生平等’,难道这平等,就不包括我们这些守着莲池、连仙位都没摸到的小仙?就不包括那些连‘糖是什么味’都没尝过的残魂?”
袖里的莲绳硌得她手腕发疼,那是用南海灵草编的,每一节都系着一个小小的结——每个结里,都藏着一个南海小仙的祈愿:
阿莲盼莲开,阿禾盼灵脉暖,阿苏盼残魂有糖。她忽然想起师父教她编莲绳的模样:师父坐在莲池边的石头上,指尖沾着灵草汁,说“莲绳能系住莲的魂,也能系住我们的盼”。
那时师父的手很软,编好的莲绳绕在莲茎上,风一吹就轻轻晃,像在应和着小仙们的笑。可现在,莲的魂快散了,师父的笑也没了,只剩这莲绳,还系着满袖的盼。
“当然不能!”火舞从人群里挤出来时,裙角还沾着西荒的枯土,她一把攥住青衣少女的手腕,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,像在替她撑着劲,
“南海的小仙们守了莲池千年,夏天给残魂挡晒,冬天给莲池拢火,连自己舍不得喝的仙露,都兑在池里养莲——现在莲枯了,昊天连面都不露,这哪是‘平等’?这是拿着‘天道’当幌子,欺负老实人!”
火云跟着跳出来,拳头砸在寒玉阶上,震得玉屑溅到锦袍仙官的靴边——
那仙官下意识往后缩了缩,却被火云的目光钉在原地。
“欺负人还得看昊天!他在凌霄殿喝仙酿的时候,酒杯里映的是琼楼玉宇,咋不想想南海小仙喝的是带沙的海水?西荒孩子啃的是干硬的草根?我看他就是‘占着天帝位,不办人事儿’,早该把他拽下来,让小石头的残魂问问他,‘为啥抢我们的灵气,为啥让糖霜果长不出来’!”
他的拳头还在发疼,上次在西荒,他看见小石头的残魂攥着半块干硬的红薯,飘到自己身边问“哥哥,红薯为啥不甜了”,他当时只能蹲下来,摸了摸残魂的头,说“等公道来了,就有甜红薯了”。可现在,小石头的灵体薄得像快化的雪,风一吹就晃,他怕再等下去,连这句承诺都兑不了。
苍玄子拄着拐杖往前挪,每走一步,拐杖头的虬龙纹就与玉阶碰出一声闷响,像在数着岁月里的苦难。
他从袖里摸出半块焦黑的枯柴,柴身上还留着牙印——那是西荒老农啃剩下的,当时老农把最后半块红薯塞给苍玄子,自己嚼着柴,说“道长别饿着,得活着替我们讨说法”。
这柴的根,比这株枯莲还老:它是老农的祖父在灵脉丰沛时种下的“守脉树”,树曾护过躲在树下的残魂,枝桠上挂过百姓祈灵脉安的红绳。灵脉枯时,树枯死了,老农砍了枝干当柴,最后半块,成了他咽气前最后的念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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