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舞红着眼眶,泪水在睫毛上滚了好几圈,却强忍着没掉下来——她怕一哭,声音就软了,那些残魂的委屈就说不出口,只能咬着下唇,让疼痛逼自己清醒。
她总记得那个抱着布偶的孩童魂,第一次见她时,怯生生地问“姐姐,我奶奶还在吗”,她答不上来,只能把自己的糖霜果递过去,可残魂碰不到,只能看着糖哭,眼泪落在布偶的黑豆眼睛上,像给布偶也添了泪。
双手紧紧攥着姐姐火岩的衣袖,指节都泛白了,布料被她攥出深深的褶皱,仿佛攥着的是那些残魂的希望,声音里带着哭腔,却每个字都咬得极重,清晰地传出去:“残魂哭了百个秋,就等一声‘不白受’。还有那些残魂,在西荒的寒夜里飘了百年,灵体都快散了,还攥着当年的草根、糖纸,他们等了太久了……
水镜里的密室对话,得让全七界都听见,让所有人知道,‘天道’不是用来护私权、害苍生的!”
火云猛地挣开姐姐的手,拳头攥得死紧,狠狠砸在自己的大腿上——“咚”的一声,疼得他咧嘴,却更恨昊天的自私,那股疼劲,刚好压下心里的慌。
他想起自己种的火灵果,去年还结了满满一树,红得像小灯笼,他摘了送给西荒的孩子,孩子们围着果树笑,笑声脆得像铃,可今年灵脉一枯,果树全死了,枝桠干得像柴,孩子们又开始哭着要吃的,眼泪砸在枯树上,连土都没润。嗓门扯得老高,带着少年人的莽撞与愤怒,像惊雷滚过人群:
“没错!灵脉枯得连我种在洞府外的火灵果都罢工了,结的果子又小又涩,根本没法吃!更别说西荒百姓的口粮,连草根都啃光了,他们只能挖地里的观音土,吃了涨肚子,疼得在地上滚——昊天这老小子,占着天帝的位置不办事,害了这么多人,该给三界递辞职信滚蛋了!就得为这一切买单!”
陈刑往后退了半步,又猛地往前冲了一步,跟着吼了一嗓子——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了千百遍,每一个字都带着砂砾感,却满是气笑的愤懑,笑里藏着刀,刀刀戳向虚伪。
他当年在西荒当差,亲眼看见天兵把救灾粮往地窖里搬,粮袋上印着“济民”二字,却被锁在三尺寒冰下,百姓跪在门口哭,额头磕出血,天兵却拿着鞭子抽,骂他们“刁民”,他想拦,却被上司一把拽住,按在墙上骂“多管闲事,不想活了”,那份窝囊,他憋了十年,像胸口压着块石头。
“可不是嘛!光认错不办事,纯属耍流氓!昊天那老小子现在指不定还在凌霄殿里喝仙酿呢,那酒里的甜味,怕不是兑了西荒百姓的眼泪,才喝得那么心安理得!
光认错有屁用?他拿魂魄换寿元,把灵脉搞枯,这叫哪门子‘护过七界’?纯属占着茅坑不拉屎,恶心人!”
白灵在杨宝肩头蹦得老高,小爪子扒着他的衣领,九条毛茸茸的尾巴炸成了蓬松的毛球——尾巴尖还带着没好利索的伤,沾着点细碎的绒毛,却丝毫不管疼,只顾着把嗓子扯得震天响,奶声奶气的嗓音里,带着孩童独有的直白与愤怒,像一把小刀子,戳破成年人的伪装,连空气都被她喊得发颤:
“就是就是!糖霜果不长没关系,先把昊天心里那堆臭烘烘的私念摘下来,埋到西荒的地里当肥料——说不定还能长出甜的来!昊天叔叔坏透了!把灵脉搞枯了,我连爱吃的糖霜果都长不出来了,小石头他们也吃不到糖,天天哭,哭得上我的尾巴都疼——道祖爷爷,你得让他把灵脉修好,还要给小石头他们赔最甜的糖,要比我吃过的所有糖都甜——
不然小魂魄们还会哭的!”
杨宝笑着拍了拍白灵的背,掌心能摸到她尾巴上柔软的绒毛,像摸着一团暖云,声音里带着暖意,却也藏着坚定——
他见过素仪的苦,见过残魂的难,见过玄天的决绝,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就算逆了天,也要护着这些纯粹的期盼,不让他们的哭变成白哭。
“小白灵说得对,糖要赔,得是最甜的那种,甜到能盖住西荒的苦,甜到让小石头他们的魂都能暖起来;
公道更要赔——得让孩子们知道,这世上真有人为他们的一口甜,拼了命去争,去和那不公的天道对着干,告诉他们,他们的盼,不是妄想。”
那满脸皱纹的老修士听着这声吼,身子晃了晃,枯瘦的手猛地攥紧了手里的虬龙拐杖——拐杖是他年轻时从天魔战的战场上捡的,木头纹理里还嵌着当年的血渍,此刻被他攥得指节泛白,几乎要嵌进木头的纹路里,
连手背的青筋都暴了起来,像枯树枝上缠了根青藤。心里翻涌着八百年的风霜,像翻着一本厚重的书:前一页是天魔大战时,他和一群修士守着边关,饿了就分半块干粮,伤了就嚼草药,哪怕九死一生,也透着仙凡同心护苍生的热乎气,那时的天,虽冷,却亮;
后一页却是如今,灵脉枯竭,百草长春谷的灵田枯了一半,连最低阶的灵草都养不活,他亲手培育的“长春草”,曾能续命半载,如今却连芽都发不出来,徒弟小药童咳着血说“师父,灵草活不了了,百姓也活不了了”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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