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们算见识到了,这人就是个煞星,打也打不过、吵也吵不过,那林筠出了名的温和有礼,怎会有这么个恶煞般的妹妹。
于是都一致决定往远处站,千万不要波及到她们身上。
“给许潇潇道歉。”
林乔声音冷冰冰的,手里还盘着那只带墨的笔。
陶熙蹭地起身,不服道:“凭什么我道歉,分明是她先踹的我!”
“不……不是的。”许潇潇攥紧自己的衣袖,对上林乔的眼神,结结巴巴解释道:“夫子走后,她将我拽开想冲你下手,情急之下我才……”
“道歉。”
陶熙本就觉得难堪,见林乔毫不退让,眼眶一红就往院外走,祖父一向疼她,若知道她今日受了委屈定不会放过林乔。
她一边往外走嘴里一边咒骂,却没察觉到周围安静得有些诡异。
“我说……让你道歉。”
“啊!”
声音从耳边冷不丁冒出来,她吓得浑身一颤,僵硬着回头:“你你你……你怎么……”
她方才不还隔着几丈远吗!
林乔拿起笔在她眼前晃了晃。
陶熙咽了咽唾沫:“道,我道还不成嘛。”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
“你没吃饭?”
陶熙眼泪刷地冒出来,撅嘴大声道:“对不起!”
“这么多人,我哪儿知道你同谁说对不起。”
魔头!
所有人心头都冒出这一个念头,并且庆幸今日手贱的不是自己。
这些自小养在深闺的女孩儿,恶意简单而纯粹,在外要风得风、要雨得雨的她们头一次感受到被压制的恐惧,无关身份,而是林乔身上有种不怕死的执拗,她不会考虑身后牵扯的利益纠纷,更不会考虑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。
“许潇潇……对不起!”
“你们这是在做什么?”
盛泽玉是专门来抓盛泽兰回去的,人还没找到,隔着湖就听见这边吵吵嚷嚷。
走近一瞧,墙外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,而院子里的景象也十分诡异,往常闹腾的人齐齐安静缩在角落,最狼狈的那个灰头土脸,脸上还挂着泪痕,周身萦绕着一股怪味儿。
他今年二十,从前也在云台待过一段时日,免不了有些腌臜事传到他耳朵里。
但哪里没纷争。
为官者不忌心眼多,最忌半分心眼也无。作为父皇的储备人才,若连书院里的设计陷害都躲不过,不能及时预判风险,解决问题,日后到了官场如何应对更加复杂的形势,只怕到时误事误民、害人又害己。
所以只要不闹出人命,他从不多管。
但眼前这副场景……他确实没见过。
楚朔只觉两眼发黑,若不是太子在这儿,他一定扭头就走,谁爱管谁管!
他拽了拽身旁一言不发的温希仁,后者眼帘半垂着,一头白发稍显凌乱,整个人透着股没精打采的倦意,像是刚从睡梦中被薅起来。
可不嘛,想到这儿楚朔就来气,时不时就装病,若不是有人通知太子殿下来了,这老头怕是还得躺下去。
温希仁轻咳两声,往前走了几步,微眯的双眼在看到陶熙时,眼中的昏沉都散了几分。
宁国公那脾气可不好伺候。
他怒道:“何人所为!”
一趴在墙头的小姑娘笑嘻嘻道:“温祭酒,是您养的猫哇。”
“?”
“煤球?”盛泽玉有些意外,那只猫他见过,除了贪吃贪玩些,颇通人性。
林乔方才的动作并不明显,除了知晓始末的许潇潇,在旁人看来就是煤球突然发疯,她们都习惯了。
陶熙想指认是林乔所为,可她又没证据,今日太子在这儿,若刨根问底她指不定也要受罚,只能咬牙默认。
当事人都不说话,其余人更没插嘴的必要。
反倒是林乔从陶熙身后探出个头,看着盛泽玉笑眯眯道:“对啊,那黑猫乖巧又通人性,可能连它都见不惯某些人张牙舞爪欺负旁人,才出手制止。”
太子脸色瞬间冷沉下来,配合道:“什么叫欺负旁人。”
不待林乔开口,陶熙自己便慌张跪下,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:“殿下!我……都是误会,我已经道过歉了。”
她不想将事情闹大,尤其是闹到祖父那儿去。
从前收拾许潇潇,根本不会有人替她出头,大家对此也都闭口不言,哪儿知道横空出来个不依不饶的林乔。
林乔又不阴不阳来了句:“哇哦,真是天大的误会呢!”
围观的学子们“噗嗤”笑出声,察觉场合不对又连忙掩住唇。
陶熙头皮发麻,这人怎么阴魂不散,回头瞪着林乔:“你烦不烦!”
林乔像个无赖,轻轻抚了抚鬓发:“你觉得我烦是你的问题,不是我的问题,做同窗的日子还长,陶小姐得提前学会适应啊。”
众人:“……”
陶熙:“……”
她想回家!!!
“咳咳。”温希仁打断二人谈话,躬身行礼:“殿下,不如您先去忙,此事交给老夫处理便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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