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候秋子正因为阿威提出“婚前试爱”的要求而和他冷战。阿威那段时间对她格外冷淡,下班后总说有事,周末也经常找不到人。秋子以为他在生气,还自责是不是自己太固执,太传统,是不是真的跟不上这个时代了。
她继续往下翻。另一个聊天记录里,阿威说:“处不处女的其实无所谓,主要她那个人太没意思了,整天就是工作工作,连酒吧都没去过几次。不像你,会玩。”
对方回了个娇嗔的表情:“那你还跟她在一起?”
“总要找个适合结婚的啊。她工作稳定,性格温顺。”
秋子坐在阿威的办公椅上,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文字,感觉自己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。窗外的阳光很好,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一条条明暗相间的光带。她能听见远处马路上传来的汽车声,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细微的气流声,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——沉重,缓慢,像垂死之人的最后挣扎。
她想起他第一次说爱她,是在她生日那天。他捧着蛋糕,蜡烛的光映在他脸上,眼神温柔得像要溢出水来。他说:“秋子,我会对你好的,一辈子。”
一辈子。原来他的一辈子这么短,短到只有一年,短到抵不过新鲜感,短到需要用谎言和背叛来填充。
奇怪的是,她没有哭,也没有愤怒。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,像是终于走完了一段漫长而错误的旅程,却发现终点一片荒芜。她关掉手机,把它放回原处,文件也摆正,然后起身离开。走出办公室时,她还顺手带上了门,轻轻的一声“咔哒”,像是什么东西在心里断裂了。
秋子收到老梅微信,要和她聊一下辞工的事情。
她加快脚步,没有停留。高跟鞋敲击地砖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,清脆,急促,像逃窜的鼓点。
秋子抬手敲了敲门,听到里面传来“请进”的声音。
推门进去时,老梅正低头看文件,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。见她进来,他摘下眼镜,揉了揉眉心。
“秋子啊,坐。”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,示意她关门。
秋子关上门,在椅子上坐下,背挺得笔直,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。这是她一年来第一次单独和老梅关了门谈话,没想到是辞职的时候。
“听说你要辞职?”老梅开门见山,语气里带着惋惜,“你母亲生病了?严重吗?”
“肺癌中期。”秋子说得很平静,“医生说要有人长期照顾,化疗放疗周期很长。家里就我了,责无旁贷。”
李总叹了口气,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:“你是个好员工,秋子。工作认真负责,心思细腻。新厂建设这段时间,你协调各方,处理文件,帮了不少忙。你心细,考虑周全,上次消防验收那份材料,要不是你发现图纸问题,就出问题了……。”
秋子垂下眼睛,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。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,没有涂任何颜色。阿威说过喜欢她干净的手指,说那些做美甲的女人太俗气。现在想来,他大概只是喜欢她这副“适合结婚”的朴素模样吧。
“谢谢梅主任。我也很感激领导给我这个机会,在新厂项目部工作的这一年,我学到了很多。”
这是真心话。抛开阿威的事不谈,这份工作确实让她成长了许多。从一个工地资料文员,到能够独立协调多个部门、处理复杂项目的项目助理,她付出的努力只有自己知道。
“病假不能请吗?或者停薪留职一段时间?”老梅试探地问,身体微微前倾,“你知道,新厂建设现在刚刚进入关键阶段,这时候换人,交接起来麻烦不说,新人也需要时间熟悉。而且......”他顿了顿,“和阿威沟通好了吗?”
秋子听到阿威的名字,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。指甲陷入掌心,带来轻微的刺痛。
“对不起,梅主任。医生说我母亲的情况不太乐观,治疗过程会很长,可能需要一两年甚至更久。”她的声音依旧平稳,像一潭死水,不起波澜,“我不想耽误厂房建设工作,也不想占着职位不做事。所以还是辞职比较好。”
老梅沉默了一会儿,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,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。办公室里很安静,只有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嗡嗡声和墙上时钟的滴答声。
最终,他点点头:“好吧,家庭第一。你能这么为父母着想,很难得。现在很多年轻人,巴不得离父母远远的。”
他拉开抽屉,取出一份表格:“这是离职申请表,你填一下。手续按正常流程走,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我会让人事部给你算满。”他抬起头,看着秋子,“如果将来情况好转,想回来,随时联系我。五金厂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。”
“谢谢梅主任。”秋子站起来,微微鞠躬。接过表格时,她注意到老梅眼角的皱纹很深,鬓角的白发也比去年多了不少。新厂建设压力大,他当这个主任也不容易。
走出办公室,秋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她捏着那份离职申请表,纸质粗糙,边缘有些毛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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