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秋风起,黄叶满长安。
婚后的日子如指尖流沙,甜蜜而迅疾。转眼便到了外放上任的日子——
林文正官复江宁府知府,林清晏也要赴宛平知县任,父子二人便定在同一日启程。
临行前夜,林清晏和云疏来到林府小院。
苏婉如正仔细清点行装,映雪在一旁帮忙。
“娘,这些粗重物件到任上再置办便是,何必都带着?”林清晏看着满院箱笼,无奈劝道。
苏婉如头也不抬:“江宁湿冷,你爹那件鹤氅得带着。对了,你常咳嗽,川贝枇杷膏不能少;还有阿疏爱吃的肉脯,我晒了好些……一会儿你带着。”她说着说着,声音忽地哽住。
林清晏上前,轻轻拥住母亲:“娘,江宁离京城不算太远,我会常写信。待我跟阿疏有空闲,我们便去看您和爹。”
苏婉如抹了抹眼角,强笑道:“知道,知道。只是想着你们刚成婚就要分开……”
“不会分开太久。”云疏手中提着两包给林文正带的药茶,“京郊大营有休沐,我得了空便去宛平。”
林清晏转头看他,月光下云疏神色平静,可那双眼却紧紧锁着自己。
回到状元府,寝室内灯火通明。
云疏将最后几件换洗衣物叠进行囊,动作细致,每件衣裳都抚得平平整整。
林清晏坐在案前整理文书,目光却时不时飘向床边那个忙碌的身影。
“阿疏,”他终于搁下笔,“这些让下人做便是。”
“我想自己来。”云疏头也不抬,将一件月白长衫仔细折好,又拿起那件玄青劲装——这是他自己的,也要一同带去。
林清晏走到他身后,轻轻环住他的腰,下巴抵在他肩头:
“此去宛平,快马不过半日路程,你不必如此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云疏转身,面对面看着他,“可这是你第一次外放,我想……陪你去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低下去:“送你去县衙安顿好,我再去京郊大营报道。”
林清晏心中柔软,将他拥入怀中:“好。”
烛光摇曳,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投在窗上,久久未动。
翌日清晨,码头上秋风萧瑟。
林文正与林清晏父子二人站在船前说话。
林文正神色肃然,低声交代为官之道:“宛平是京县,皇城脚下,勋贵云集。你年纪轻、品级却不低,难免招人眼红。处事需刚柔并济,既要守住本心,也要懂得变通。”
“儿子谨记。”林清晏躬身。
林文正拍拍他的肩,眼中难得流露出慈爱:“去吧,好好做官,也……好好待阿疏。”
另一边,苏婉如拉着云疏的手,眼泪终是忍不住落下:“阿疏,在军营要当心,莫要逞强。晏儿就托付给你了……”
“娘放心。”云疏郑重道,“我会护好他。”
辰时正,开船的号角响起。
林清晏与云疏并肩立在码头上,目送官船缓缓离岸。
船头,苏婉如不停挥手,映雪搀扶着她,林文正站在她身后,主仆三人身影渐渐模糊在水雾中。
直到船帆消失在天际,林清晏才轻声道:“回吧。”
两人共乘一车,从码头往宛平县衙去。
窗外农田阡陌,远山如黛,正是秋收时节,农人在田间忙碌,一片金黄中点缀着劳作的身影。
云疏掀开车帘一角,静静望着外头的景色。林清晏靠在他身侧,手中拿着一卷《宛平县志》,却半晌没翻一页。
“紧张?”云疏忽然问。
林清晏失笑:“有一点,毕竟是一县父母官,肩上担子不轻。”
“你能做好。”云疏说得笃定,“从前在清远,你帮父亲处理公务时,那些老吏都夸你心思缜密,体恤民情。”
那是林家还未遭难时的事。
林文正任县令,少年林清晏常随父亲在县衙旁听,有时还帮着整理卷宗、誊抄文书。
云疏那时总默默跟在身后,看他蹙眉沉思,看他伏案疾书。
“那时有父亲在前头挡着。”林清晏合上县志,“如今要独当一面了。”
云疏握住他的手:“我会常去看你。”
“军营纪律严明,你别总惦记我。”林清晏反握住他,“好好历练,萧家的儿郎,该在沙场上建功立业。”
这话让云疏眼神一黯:“我……不想靠父亲的名头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林清晏温声道,“所以你要从最底层做起,凭自己的本事让将士们信服。但阿疏,记住——
不靠家世,不等于要完全割裂。你是萧臻,也是云疏,这两个身份都是你。”
云疏沉默良久,轻轻点头。
“宛平离京城三十里,不算远。”林清晏忽然说。
“嗯。”
“休沐时,我们就能见面了。”
“好。”
简单几句对话后,是沉默。可这沉默并不尴尬,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眷恋——
像是要把对方的气息、温度、神情,都深深印在心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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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时刚过,宛平县城门在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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