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弟子知罪。”云中子磕头,“但师父,您错了!维新或许不完美,但它让百姓有饭吃,有衣穿,有病能医!您去看看京城的工坊医馆,看看那些被救治的工人!看看种了牛痘活下来的孩子!这才是正道啊师父!”
“正道?”赤松子冷笑,“你所谓正道,就是让天下人像蝼蚁一样繁殖,像野兽一样争斗?云儿,你忘了为师教你的第一课吗?”
“弟子没忘。”云中子抬起头,泪流满面,“‘医者仁心,当救可救之人’。但师父,所有人都是可救之人啊!那些矿工、织女、农夫,他们都有活下去的权利!”
“愚蠢!”赤松子拂袖站起,“这世间资源有限,若人人都活,最终人人都活不好!老夫是在替天行道,筛选出值得活下去的人,建立一个纯净的新世界!”
偏执的精英主义。沈渊终于完全理解了赤松子的逻辑:他把自己当成了上帝,要用瘟疫作为审判工具,筛选出他心目中的“合格人类”。
“师父,”云中子从怀中取出一卷发黄的帛书,“您还记得这个吗?”
赤松子瞥了一眼,脸色微变:“《青囊补遗》?怎么在你这?”
“是您三十年前赐给弟子的。”云中子展开帛书,上面是用朱砂写的密密麻麻的药方,“您说,这是华佗失传的医书,记载着救死扶伤的大道。您让弟子发誓:此生当以医术济世,不可负此传承。”
他指着其中一行字:“师父您看这句:‘医者,父母心也。视病者如己出,不因贵贱而别,不因亲疏而分。’这话,是您亲手教弟子念的。可您现在做的,是在杀人啊师父!杀那些您曾教导弟子要像父母一样爱护的人!”
赤松子沉默了。炉火映照着他变幻不定的脸,那张仙风道骨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。
良久,他缓缓道:“云儿,你可知为师为何改名‘赤松子’?”
“弟子不知。”
“因为为师本名……张狗剩。”赤松子说出一个粗鄙的名字,“生于万历初年,河南大旱,人相食。我全家饿死,我被父母易子而食,换来的是一碗掺着观音土的人肉汤。”
殿内死寂。连炉火似乎都停止了跳动。
“我吃了那碗汤,活下来了。”赤松子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“从那一天起,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:这世上,没有公平,没有仁爱,只有生存。要想活下去,就要比别人强,就要掌控资源,就要……无情。”
他看向云中子:“我收你为徒,教你医术,是因为你聪明,有天赋。我以为你能理解为师,能继承为师的理想。没想到,你最终还是被那些虚伪的‘仁义道德’困住了。”
“那不是虚伪,师父!”云中子嘶声,“那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!如果为了活着就要吃人肉,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?如果为了建立‘理想国’就要屠杀万千,那这理想国又是什么地狱?”
师徒对视。八十年的养育之恩,三十年的师徒之情,在这一刻彻底撕裂。
赤松子忽然笑了,笑容悲凉:“罢了。既然道不同,那就各走各路。云儿,你走吧。看在你我师徒一场,老夫不杀你。”
“弟子不走。”云中子跪得笔直,“除非师父交出解药,停止散毒。”
“那就别怪为师无情了。”赤松子抬手。
四个道童立刻动了,他们从袖中抽出短剑,动作迅捷如鬼魅,直扑云中子!
“小心!”沈渊急喊。
但有人更快——朱由检拔剑出鞘,剑光如电,瞬间挡开两把短剑。与此同时,殿外冲进十几名锦衣卫,正是骆养性带领的精锐,原来他们早已潜伏在外。
“陛下果然不是独身前来。”赤松子不惊反笑,“但你们以为,这样就能抓住老夫?”
他猛踩脚下石板。地面突然塌陷,朱由检、沈渊、云中子所在的位置整个下坠!
“陛下!”骆养性惊呼,但已经来不及。
三人坠入一个深洞,头顶石板迅速合拢。黑暗中,只听见赤松子的声音从上方传来:“好好在里面待着吧。三日后,等太子死讯传来,我们再谈。”
然后是远去的脚步声。
地洞深约三丈,底部铺着干草。沈渊摔得七荤八素,挣扎着爬起来,摸出怀中的火折子点亮。微弱的火光映出这个不大的空间——约两丈见方,四壁光滑,是人工开凿的密室。
“陛下!云道长!”他急忙寻找。
朱由检已经站起,虽然灰头土脸,但似乎没受伤。云中子摔得较重,右臂可能骨折了,疼得直冒冷汗。
“道长,你怎么样?”沈渊过去检查。
“还……还好。”云中子咬牙,“沈大人,贫道怀里有金疮药,麻烦取一下。”
沈渊帮他敷药包扎,用撕下的衣襟做了简易夹板。朱由检则在检查密室,寻找出口。
“不用找了。”云中子苦笑,“这是师父早年炼丹的密室,只有上方一个出口,石板厚达三尺,从里面打不开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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