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天之间的光芒,在星澜那句“四十八小时”的宣告中,陡然变得沉重。
希望刚刚萌芽,便被更急迫的危机扼住了咽喉。四十八小时,两天两夜,对于一场可能决定文明存亡的星际入侵而言,短得如同呼吸间的停顿。
陆凡从与“潮汐之心”及星球阵列的艰难连接中脱离出来,额间虚汗涔涔,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,但眼神深处那点星芒却比刚才更加凝实。林天的真元渡入,如同雪中送炭,稳住了他翻腾的气血和几欲裂开的识海。
“四十八小时……”陆云山咀嚼着这个时间,这位掌控庞大隐秘组织多年的男人,脸上也覆上了一层寒霜。他抬头看向星澜,“星澜殿下,以青云号的战力,加上这初步激活的星球阵列,能在其主力抵达前,抵挡住那支先锋侦查舰队多久?”
星澜面前的光幕数据流依旧在快速刷新,她银色的眉毛微微蹙起,瞳孔中的星璇加速旋转,显然在进行着极其复杂的计算。“如果敌方只是标准编制的先遣侦查舰队,以‘青云号’的隐蔽性和机动性,借助地球磁场和初步阵列干扰,进行游击袭扰,配合阵列的局部强化防御,理论上有七成把握拖延十二至十八小时,并对其造成三成以上战损。但前提是,敌方没有携带‘行星级’以上的对地轰炸单元,且阵列的协同不出大的纰漏。”
她话锋一转,看向陆凡,目光严肃:“但这一切的基础,是陆凡你必须尽快初步掌握‘潮汐之心’与阵列的最低限度连接,至少能达到稳定维持三到五个节点基本运作,并引导‘青云号’能量进行定点防御强化的程度。否则,阵列只是一盘散沙,甚至可能因能量冲突而提前崩溃。”
陆凡感到掌心的宝石传来温润而沉重的脉动,仿佛一颗微缩的星辰在他手中跳跃。那些涌入脑海的破碎画面和庞大信息流并未消失,只是沉淀了下去,化作一种朦胧的本能和沉重的责任。他用力点头,声音还有些沙哑:“我明白。我会尽快适应。”
“没有‘尽快’了。”林天忽然开口,他松开抵在陆凡后心的手,擦了擦嘴角又渗出的血丝,目光扫过海面上巍峨耸立的青色金字塔,又望向远方海天相接处隐约的其他光柱,“光靠我们几个,加上这艘船,就算能挡一时,能护得住整个地球吗?那些东西(他指了指天上),它们的目标是陆凡和石头,但一旦打起来,溅起的火星子,就能把地上烧成一片白地!”
他深吸一口气,带着海腥味和淡淡血腥气的空气涌入肺腑,眼神锐利如他手中的古剑:“得让地上的人知道!不管他们是官府衙门,还是山野里的修行老怪,或是藏在哪个旮旯的非人异类,天塌下来,得有个准备,得有个躲闪,甚至……得有个还手的地方!”
陆云山眼中精光一闪,看向自己的儿子。陆凡也瞬间明白了林天的意思。是啊,地球并非毫无还手之力的待宰羔羊。黑蝉商会(深空防卫组织)潜伏千年,监控异常,只是暗中的守护者。而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,在人类文明乃至更久远的纪元里,谁又知道埋藏着多少应对“天外之劫”的后手?只是这些力量,大多散落各处,沉睡的沉睡,隐匿的隐匿,甚至彼此间可能还有有龃龉。
将消息放出去,固然可能引起恐慌,可能招来不必要的觊觎(比如对“潮汐之心”),但更可能……唤醒一些真正有力量、且有责任心的存在。在灭顶之灾面前,任何内耗都显得愚蠢。
“天机已泄,瞒不住了。”陆云山沉声道,做出了决断,“黑蝉会立刻启动最高紧急预案‘烛龙’,通过所有隐秘渠道,将‘收割者’舰队入侵预警、星球防卫阵列部分激活、及‘星纹持有者’现世的消息,有限度地传递给各国真正的高层、已知的主要古老传承、以及……可能存在的地外文明观察者或盟友。”他看向星澜,“殿下,关于敌方舰队的具体情报、科技特征、可能战术,需要青云号提供详细信息,尤其是能量特征和弱点分析。知己知彼,地上的人才能用对力气。”
星澜略微沉吟,便颔首同意:“可。青云号数据库中有关于‘影蚀’及其控制下‘收割者’联军的详细档案,包括三百年前那场战争的战斗记录。我可以授权解密部分非核心内容,通过安全信道传输给你们指定的接收端。但必须提醒,以地球目前的科技水平和能量理解,很多信息他们可能无法完全解析,甚至可能产生误读。”
“能理解多少,是他们的事。但给,总比不给强。”林天接口,他转向陆凡,拍了拍兄弟的肩膀,“至于咱们,留在这里,继续跟这大石头疙瘩和天上的星星较劲。你专心跟你那‘族姐’学怎么当‘阵眼’,我……”他咧嘴,露出一个带着血腥气的笑容,“我给你护法。顺便,看看这天上掉下来的‘机缘’,能不能让我这凡夫俗子的剑,再利上几分。”
他感受到周围天地间,因星球阵列激活和“潮汐之心”能量外溢,而变得异常活跃和浓郁的灵气(或者说,是一种混合了星能、地脉灵气、深海元能的特殊能量场)。对于修炼《星神鉴》的他而言,这无疑是绝佳的修炼环境,甚至可能是突破瓶颈的契机。危机之中,亦藏机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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