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洞内的时光在物资充沛的条件下,仿佛被拉长、熨帖平顺。露营灯稳定地散发着白光,取代了摇曳的火堆,将岩壁照得清晰,也照见了每个人伤势的缓慢好转。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血腥和焦糊,而是食物香气、草药清苦以及干净衣物的皂角味,构成一种奇异的、与末世格格不入的安宁。
苏景辰的恢复速度最快,精神力虽未完全充盈,但内腑震荡已平复大半,能够自如行动,只是脸色依旧带着失血后的苍白。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坐调息,偶尔会拿起徐泽禹整理的资料查看,或是与谢蔚低声商讨接下来的路线。
秦北潇腹部的伤口开始结痂,疼痛减轻后,他那不安分的性子又冒了出来,虽然还被谢蔚按在睡袋里“强制休养”,但嘴巴就没停过,不是抱怨躺得骨头痒,就是调侃正在做恢复训练的武动作像机器人。
武的左肩恢复良好,他沉默寡言,却极其自律,每天都会花大量时间活动筋骨,震荡波的运用似乎也在反复琢磨中变得更加凝练。杰的皮外伤已无大碍,他承担了更多的警戒任务,身影时常沉默地立在洞口,如同最忠诚的哨兵。
徐泽禹则完全沉浸在他的世界里,先进的设备和丰富的电子资料让他如鱼得水,不断分析着之前遭遇的“暗影”小队数据、丧尸进化模式,以及从滇池镇获取的零散情报,试图拼凑出更清晰的敌人画像和末世图景。
瞳安是其中最忙碌也最安心的一个。她细心照料着苏景辰,留意着每个人的需求,将物资整理得井井有条。她的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,眼神也不再总是惊惶,偶尔在苏景辰身边时,甚至会露出浅浅的、依赖的笑容。她知道,这里是暂时的避风港,而他是这港湾的基石。
这样的平静,在第四天傍晚被打破。
一直安静昏睡在睡袋里的的锦伊,忽然发出了极其细微的呻吟。她的眉头紧紧蹙起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,身体开始无意识地轻微抽搐。
一直分神关注着她的秦北潇第一个察觉,他挣扎着想坐起来:“小哑巴?”
他的声音惊动了其他人。苏景辰结束调息,睁开眼。瞳安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物资,快步走了过去。谢蔚和徐泽禹也投来关注的目光。
锦伊的抽搐越来越明显,喉咙里发出破碎的、痛苦的呜咽,仿佛正被困在极其可怕的梦魇之中。她周身开始荡漾起极其不稳定的、细微的空间涟漪,身边的空气微微扭曲,几颗小石子凭空悬浮起来,又落下。
“她的异能又开始不稳定了!”徐泽禹立刻拿起监测设备,“脑波活动异常剧烈!是实验药物残留和强烈情绪刺激的共同作用!”
“能不能让她安静下来?”苏景辰沉声问道,眉头紧锁。锦伊的状态就像个不定时炸弹,一旦在洞里彻底失控,后果不堪设想。
徐泽禹尝试用出温和的精神安抚,但效果甚微。锦伊仿佛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,对外界的干预排斥强烈。
就在这时,秦北潇不顾谢蔚的阻拦,硬是捂着腹部,龇牙咧嘴地挪到了锦伊身边。他看着锦伊痛苦蜷缩的样子,那张总是带着痞气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烦躁和……一丝无措。
“喂!小哑巴!醒醒!”他粗声粗气地喊道,伸手想去拍她的脸,又怕力道控制不好,僵在半空。
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,锦伊的抽搐停顿了一瞬,迷茫地睁开了一条眼缝。她的眼神没有焦距,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混乱,仿佛不认识眼前的人。
“是……是你们……又要……抓我回去……”她断断续续地发出嘶哑的声音,带着哭腔,身体害怕地往后缩,周身的空间波动更加剧烈,悬浮起的石子越来越多!
“操!你看清楚!是老子!”秦北潇又急又气,也顾不上伤口了,一把抓住她胡乱挥舞的手腕,强迫她看着自己,“看看!秦北潇!不是那些穿白衣服的混蛋!”
他的声音很大,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。锦伊被他吼得愣了一下,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他那张带着伤、写满不耐烦却又异常坚定的脸上。
“……潇……?”她极其不确定地、微弱地唤了一声,眼中的恐惧似乎褪去了一点点,但混乱依旧。
“对!是老子!”秦北潇见她似乎认出了自己,稍微松了口气,但语气依旧不好,“做噩梦了?屁大点事,吓成这样!赶紧给老子醒过来!”他虽然骂着,但抓着她的手却没有用力,甚至用拇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她冰凉的手腕,试图传递一点温度。
这笨拙又强势的安抚,似乎起了作用。锦伊怔怔地看着他,周身的空间波动渐渐平息下去,悬浮的石子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。她不再挣扎,只是像只受惊后找到依靠的小兽,反手紧紧抓住秦北潇的手指,把脸埋进了他的臂弯里,发出压抑的、小动物般的呜咽。
秦北潇身体一僵,即使他们相处了这么久还是不太习惯这种亲密的依赖,但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一团,最终还是没有推开,只是别扭地扭过头,嘟囔道:“……麻烦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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