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心脏一紧。“冲我来的?”
“不确定。扫描特征和你身上的能量签名不完全匹配。墨翁认为,它可能是在扫描你带回来的……‘赤砂馈赠’的波动,或者……”他犹豫了一下,“……你掌心那个更奇怪的标记。”
未知高维存在的“观察标定”。连“赤砂瓮灵”都感到警惕的东西。
“陈警官和老烟斗正在分析,试图反向追踪那束扫描的源头和目的。”阿响继续说,“铁锈在带人加固防御,尤其是地下遗迹部分。雷昊队长在休整小队,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。”
一切都紧绷如弦。
“姐姐呢?”我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。自从镜渊之战后,姐姐林镜晚的灵体就一直处于深度沉眠的活跃期,苏醒在望。
阿响的表情柔和了一些:“陈警官说,她的灵体波动在你带回‘赤砂馈赠’后,有过一次明显的共鸣。很微弱,但……是好的迹象。墨翁猜测,那份关于‘可能性’的文明馈赠,可能对她的灵体修复有某种潜在的益处。”
一丝微弱的暖意,暂时驱散了身体的冰冷和沉重。
就在这时,医疗室的门被推开。老烟斗和墨翁一起走了进来,两人脸上都带着熬夜的疲惫和一种压抑的兴奋。
“林小姐,你醒得正好。”老烟斗开门见山,甚至没顾得上抽一口烟斗,“我们从你带回来的‘馈赠’信息流里,剥离出一些有趣的东西。”
墨翁挥手,一片光影在稳定舱外展开。上面是复杂的、不断变化的几何图形和无法理解的符号流,但在墨翁的引导下,某些部分被高亮、翻译。
“这份馈赠,主要包含三部分。”墨翁解释,“第一部分,是赤砂文明关于‘可能性’、‘自由意志’、‘创造性演化’的哲学思辨与基础理论,非常抽象,但对我们理解‘存在’对抗‘格式化’有巨大启发。”
“第二部分,是一些残缺的、关于他们如何将文明信息‘铸造’成‘火种’,以及如何利用现实夹层进行‘沉眠’的技术片段。虽然不完整,且依赖于他们独特的文明特质,但其中关于‘信息压缩’、‘现实锚定’、‘深层结构隐匿’的思路,或许能帮助我们改进据点的防御,甚至……”
他看了一眼老烟斗。
老烟斗接话:“甚至可能为我们将来‘保存火种’提供参考。”
保存火种?像赤砂文明一样,在失败前留下最后的希望?这个想法让我心头一沉。
“第三部分,”墨翁的声音凝重起来,“是警告,以及……一个坐标片段。”
光影变化,显示出一幅极其模糊的星图,以及几个用赤砂文字和某种更古老符号共同标注的点。
“警告提到,‘归墟之种’并非自然现象,而是‘静默协议’的某种‘清理工具’或‘回收机制’。它们被播种在‘守望者墓园’——也就是那些埋藏着上一次甚至更早文明反抗遗迹的地方。当‘静默协议’(即‘清道夫’)再次启动,这些‘种子’可能会被激活,加速‘格式化’进程,或者……转化为更可怕的东西。”
“而这个坐标片段,”老烟斗指着星图中一个被反复标记的区域,“指向的不是地球。至少,不是常规空间意义上的地球位置。它指向一个……‘重叠点’。根据赤砂文明的描述和我们的初步测算,这个‘重叠点’就在我们脚下这片大陆的某处,但处于一种极其隐秘的、与现实维度‘折叠’的状态。”
“那里有什么?”我问。
“不知道。赤砂的记录里只提到,那里是‘第七协议’的疑似签署地,也是他们文明最后一位‘大守望者’失踪前最后前往的地方。”墨翁摇头,“‘第七协议’……在我们的任何记录,包括规制局的绝密档案和镜廊的禁忌知识里,都毫无记载。但赤砂文明对此极为重视,甚至恐惧。”
第七协议……守望者墓园……归墟之种……坐标……
这些碎片,和我掌心的双色铭文,和“清道夫”的扫描,和天外那未知的注视,隐隐勾连成一个令人不安的网络。
“我们需要去那里。”我听到自己说。
老烟斗和墨翁对视一眼,没有立刻反对。
“你的身体……”老烟斗皱眉。
“在稳定舱里,暂时死不了。”我看着自己半晶化的手臂,“但如果我们不去弄清楚‘第七协议’和‘归墟之种’是什么,等‘清道夫’腾出手来,或者那些‘种子’被激活,我们可能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。”
“坐标不完整,位置处于维度折叠状态,怎么去?”墨翁提出实际问题。
我缓缓抬起左手,掌心贴在稳定舱的内壁上。暗红色的沙痕微微发亮。
“我有‘赤砂’的馈赠印记。它可能与那个坐标,或者那里的东西,产生共鸣。”我顿了顿,“而且,我怀疑我掌心的另一个标记……那个‘观察标定’,或许……有穿透或定位这种‘折叠空间’的特性。”
否则,那个未知存在为何要给我打上这个标记?仅仅是为了“观察”我在常规现实的挣扎?
墨翁和老烟斗沉默了。风险巨大,但潜在的回报……可能关乎存亡。
“我们需要准备。”良久,老烟斗沉声道,“一次比沙漠更周密、更危险的探索。目标:寻找‘第七协议’线索,探查‘归墟之种’真相。”
“在这之前,”墨翁补充,“你必须先初步掌握‘赤砂馈赠’中关于‘现实感知’和‘信息稳定’的部分。否则,进入那种地方,你的意识可能会被维度褶皱直接撕碎。”
我点点头,重新沉入稳定液微蓝的光芒中。
窗外的夜空,十道苍白光柱依旧刺目。轨道上的金属“花”,静静旋转。
据点内,短暂的平静下,激流暗涌。下一次探索的倒计时,已然开始。
而在我意识深处,那份沉静的“赤砂馈赠”旁,那道冰冷的、变幻色彩的铭文纹路,第一次……极其微弱地,脉动了一下。
仿佛在回应着什么遥远的呼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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