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云山的冬来得悄无声息,一夜霜风掠过,通天峰的枫叶便落了满地,像是铺了一层绯红的锦缎。重建后的殿宇在晨雾中露出飞檐翘角,檐角的铜铃随风轻响,清越的声响驱散了残留的寒意,却驱不散大竹峰竹屋前那一丝淡淡的离愁。
张小凡背着诛仙古剑,腰间挂着装着菩提子的锦袋与普泓方丈赠予的佛珠,手里攥着那本泛黄的《魂契真解》,静静站在竹屋的石阶下。他身上的道袍已经浆洗得发白,袖口处还打着两个整齐的补丁,那是田灵儿前些日子帮他缝补的。风拂过他的发梢,带着后山竹林的清香,也带着几分刺骨的凉意,他却浑然不觉,目光落在竹屋紧闭的木门上,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——不舍、愧疚,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坚定。
他在十万大山中辞别普泓方丈后,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青云山。一来是为了向师门辞行,二来是为了将赵无声的罪证交给林惊羽,让他彻底昭告天下,还碧瑶一个清白。如今罪证已交,和谈之后的青云山一派祥和,重建之事有条不紊,林惊羽与田不易将门派打理得井井有条,他也终于可以放下心来,踏上寻找冰心草与轮回镜的征程。
只是,真到了要走的时候,心中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千言万语,竟不知从何说起。
竹屋的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田不易走了出来。他依旧穿着那件深蓝色的道袍,身形魁梧,面容刚毅,只是鬓角的白发又添了几分,眉宇间的疲惫尚未完全褪去。他手里握着一柄用黑布包裹的长剑,步伐沉稳地走下石阶,目光落在张小凡身上,带着几分审视,几分心疼,还有几分不舍。
“师父。”张小凡连忙躬身行礼,声音微微有些沙哑。这些日子在外奔波,他早已不是那个初入青云山的懵懂少年,可在田不易面前,他依旧是那个谨小慎微的徒弟,那个会因为犯错而惴惴不安的小凡。
田不易“嗯”了一声,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。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道袍传了过来,带着熟悉的厚重与温暖。“进屋坐吧,你师娘炖了鸡汤,刚温好。”他的声音依旧低沉,却比往日柔和了几分。
张小凡点了点头,跟在田不易身后走进竹屋。屋内的陈设依旧简单,一张木桌,几把竹椅,墙角的架子上摆着几坛陈年的米酒,还有田灵儿绣的帕子,随意地搭在椅背上。空气中弥漫着鸡汤的香气,混着淡淡的草药味,那是田不易平日里疗伤喝的药。
苏茹正站在灶台前忙碌,见张小凡进来,连忙擦了擦手,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:“小凡回来啦?快坐快坐,一路奔波,肯定累坏了。”她一边说着,一边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递过来,“快喝点鸡汤暖暖身子,这是我特意用后山的山鸡炖的,加了些补气的草药,对你的身子好。”
“谢谢师娘。”张小凡接过鸡汤,温热的瓷碗熨帖着冰凉的指尖,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腹中,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意。他看着苏茹眼角的皱纹,心中一阵酸涩——自从草庙村惨案发生,他便寄人篱下,是苏茹一直待他如亲生儿子,嘘寒问暖,无微不至。这份恩情,他这辈子都忘不了。
田灵儿端着一碟刚蒸好的馒头从里屋走出来,看到张小凡,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随即又黯淡下去,眼眶微微泛红。她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衣裙,头发梳成简单的发髻,插着一支素银的簪子,脸上还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,却比往日沉稳了许多。“小凡哥。”她轻轻喊了一声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。
“灵儿。”张小凡看着她泛红的眼眶,心中愈发愧疚。这些年,田灵儿一直默默支持着他,无论他身陷何种困境,她都从未放弃过他。尤其是碧瑶牺牲之后,她更是寸步不离地陪着他,安慰他,照顾他。这份情谊,他也一直记在心里。
几人围着木桌坐下,苏茹不断地给张小凡夹菜,田不易则坐在一旁,默默喝着米酒,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。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闷,只有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,还有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。
张小凡喝了半碗鸡汤,放下碗筷,深吸一口气,终于开口说道:“师父,师娘,灵儿,我这次回来,是向你们辞行的。”
话音落下,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了。苏茹夹菜的手顿住了,眼中闪过一丝不舍;田灵儿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,眼圈更红了;田不易放下酒碗,抬眸看着他,目光深邃:“要走了?”
“嗯。”张小凡点了点头,双手紧紧攥着,指节泛白,“普泓方丈说,碧瑶的魂魄碎片最多只能支撑三年。我必须在三年内找到冰心草与轮回镜,集齐三样灵物,才能重聚她的魂魄。如今青云山一切安好,林惊羽师兄也能独当一面,我也可以放心地去了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目光落在窗外,仿佛已经看到了极北冰原的皑皑白雪,看到了轮回渊底的阴邪之气,看到了那条布满荆棘的征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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