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容依旧工整如打印体:
今日完成第三例静默适配测试,受试者:张、王、陈。
记忆剥离成功率83%,剩余个体需进行二次净化。
落款日期——正是陈警官死亡当天。
署名——陆明川。
李炎缓缓走近,手指悬停在纸面之上,却没有触碰。
可最诡异的是……
这字迹,的确出自陆明川之手。
他曾亲眼见过陆明川填写尸检报告——就是这种冷静到近乎非人的书写方式。
就在他凝视的刹那,窗外晨光斜照进来,映在桌面一角。
那里,有一道极细的压痕,呈月牙形,像是指甲长期按压留下的印记。
而书页右下角,隐约浮现出一行极淡的铅笔小字,肉眼几乎不可见,唯有在特定角度下才会显现:
他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。
李炎屏住呼吸。
脚步声,却在这时悄然响起。
走廊尽头,一道佝偻身影慢慢浮现。
赵医生站在门口,脸色灰败,嘴唇哆嗦着,声音轻得像梦呓:
“这不是他写的……是他睡着时写的。”无需修改
### 译文
赵医生站在门口,像枯枝一样佝偻着,灰白色的额发被冷汗粘在皮肤上。
他的手指紧紧抠着门框,指节泛出青白色,仿佛那扇门是他与深渊之间唯一的屏障。
“不是他写的……”他重复着,声音就像从一口深井的底部传来,“是他睡着的时候写的。每到凌晨两点零七分,陆主任就会准时睁眼,就像被谁唤醒了一样。左手拿笔,右手压纸,一字不差地抄下那些内容——每一个字都是他的笔迹,但灵魂早已不在了。”
李炎没有动。
他的目光仍然锁定在笔记本右下角那行用铅笔写的小字上:他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。
此刻,这句话就像一把钝刀,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切割。
前世的记忆碎片纷至沓来——陈警官尸检报告上异常的脑电图、法医组内部对“死后意识残留”的讳莫如深、陆明川在追悼会上失神喃喃的低语……甚至那天爆炸前最后一通无线电里,夹杂在杂音中的那段诡异童谣,调子竟与今日档案室空气中莫名回荡的频率隐隐重合。
“梦游书写……只是表象。”李炎终于开口了,声音压得极低,好像怕惊醒某种沉睡的东西,“他们在用他的神经通路做中继站——把死者的残响,写成活人的日记。”
赵医生喉头动了动,艰难地点了点头:“三年前,V2系统关闭的当晚,陆主任亲自执行了数据的物理销毁。但他回来后就开始做噩梦,左耳开始流血……从那以后,他就再也没有真正‘睡着’过。”
李炎翻开笔记本的最后一页。
在空白的纸面上,赫然是一张手绘的地图。
线条粗糙但很精准,标注着北区废弃水利枢纽的地下湖结构。
湖心偏东南侧,画着一个倒置的钟形符号,旁边用红墨水写着三个字:
回声墓室
他的心脏猛地一缩。
那个地方……他怎么会不认识呢?
那是前世的最终战场——乌托邦核心据点的隐藏入口。
也是他抱着引爆器跳入湖底,与首领同归于尽的地方。
官方记录称其为“坍塌事故”,无人生还。
可现在,这张图出现在一本由“梦游者”书写的日记末尾,就像一封来自过去的邀请函,又像一道死亡预告。
“他们想让我去。”李炎盯着地图,眼神逐渐变冷,“不是为了阻止我,而是想让我……重新经历一次。”
夜幕降临,太平间里一片死寂。
周婷的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她穿过冰冷的走廊,金属拖鞋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的“沙沙”声,节奏稳定,但又透着一丝迟缓——就像某个程序正在缓慢加载。
她在第三排B区停了下来,面前是编号为#0713的冷冻抽屉。
标签上写着:陈国栋,男,42岁,因公殉职。
她静静地站着,许久都没有动。
呼吸在口罩上方凝成白雾,又缓缓消散。
然后,她抬起手,指尖轻轻触碰柜面。
那一刻,她的瞳孔微微一缩,好像感受到了某种电流般的震颤。
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微型存储卡——黑色外壳,没有任何标识,只有边缘刻着一道极细的波纹线,形状像声波频谱。
她把卡塞进通风口的缝隙里,动作熟练得不像第一次。
转身离开时,她的步伐比往常慢了半拍。
监控摄像头捕捉到的画面里,她的嘴唇微微开合,无声地说了一句:
“我也……听过那首童谣。”
而就在那一刻,太平间角落的旧式录音设备指示灯,忽然闪了一下红光——尽管它已经断电多年了。
老城区的小吃街,霓虹灯泡在湿气中晕出一圈圈昏黄的光晕。
油锅滋滋作响,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街角钟楼的轮廓。
李炎和高晴烟并肩坐在塑料凳上,面前各摆着一碗热汤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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