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夏这天,王家洼的老王头照例天不亮就起了。他扛着猎枪,领着那条瘸腿老狗,往后山走。当了五十年猎户,闭着眼都能在这片山里转悠。
走到鹰嘴崖下时,老狗突然不走了,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,毛都竖了起来。
“咋了,老黑?”老王头蹲下,顺着狗的目光看去。
崖壁上,有几处新鲜的刮痕。不是野兽蹭的,是铁器划的——有人在这里钉过东西。再细看,地上有脚印,不是山里人的草鞋印,是胶底鞋,花纹很深。
老王头心头一紧。他悄没声地摸过去,在崖缝里摸了摸,抠出个东西——是个小铁盒,巴掌大,用油布包着,已经淋过雨,有点锈了。打开看,里面是些他看不懂的玩意儿:线圈、电池、还有个嘀嗒响的小表。
这不是山里的东西。
老王头把铁盒揣怀里,掉头就往村里跑。老狗跟在他后面,一瘸一拐。---
中午,那个铁盒摆在了陈锐面前。
齐家铭也在,他戴着老花镜,仔仔细细地看。“这是……简易振动传感器。”他指着小表说,“有大的动静,比如爆炸、打炮,它就会记录。鬼子根据记录的时间和强度,能大概判断出炮击位置。”
赵守诚脸色阴沉:“鬼子把这种东西,放到咱们眼皮底下了。”
“不只这个。”陈锐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,“最近五天,咱们收到七次报告——老乡看见有飞机在低空转悠,飞得特别慢,像是在照相。还有,三处哨位报告,听见晚上有怪声,像蚊子叫,但一直响。”
“那是什么?”
“可能是侦测车。”陈锐说,“鬼子在北平有特种部队,专门搞这个。用无线电测向,监听咱们的通讯。还有,用仪器测地面震动,找兵工厂。”
屋里安静下来。窗外传来远处兵工厂隐约的叮当声——工人们在赶工。
“他们的‘清源’计划,开始了。”陈锐站起身,走到地图前,“黑石峪兵工厂,现在是鬼子的头号目标。他们用尽一切手段,要把咱们挖出来。”
“那怎么办?”齐家铭声音发干,“转移?”
“不能转。”陈锐摇头,“一转移,生产就停了。前线等着要炮弹。”
“可鬼子会找上门……”
“那就让他们找。”陈锐转身,眼睛里闪着光,“让他们找错地方。”---
一场特殊的战斗,在根据地悄然展开。
李水根接到命令,在每个村都成立“眼睛队”。队员都是本地人,老猎人、放羊的、采药的,对山里一草一木都熟。他们的任务很简单:发现可疑的东西、可疑的人,立刻报告。
第一天,就抓了个现行。
是在柳树沟。村里的放羊娃二蛋,午后赶羊回圈,看见沟里停着辆马车。车上盖着篷布,赶车的是个戴草帽的汉子,坐在车辕上打盹。
二蛋觉得不对劲。这马车轱辘印特别深,车上肯定装着重东西。可篷布下露出的,却是些山货筐子。山货哪有这么沉?
他没声张,把羊赶回圈,转头就去找民兵队长。队长带人摸过去时,那汉子已经醒了,正要赶车走。
“站住!哪来的?”
汉子赔笑:“老总,我是收山货的,去镇上。”
“收山货?这季节有山货?”民兵队长掀开篷布。底下确实是山货筐,但挪开筐子,下面是几个大木箱。撬开一看——是电池、电线、还有台带天线的机器。
汉子见事情败露,掏枪想反抗,被民兵一枪托砸晕了。
审问后得知,他是鬼子雇的汉奸,专门把侦测设备运进山,藏在隐蔽处,定时开机收集数据。
“眼睛队”初战告捷。
但鬼子手段不止这些。
三天后,黑石峪后山,负责警戒的战士发现了个怪东西——是用树枝和草叶编的假人,穿着破衣服,竖在山梁上。风一吹,衣服飘动,远处看像个人在站岗。
“这是……啥意思?”战士不解。
陈锐亲自去看后,明白了:“鬼子在试探。看咱们在哪些位置设哨,兵力怎么布置。这个假人,就是个标记。”
他下令,所有哨位后撤一里,同时在山梁上多竖些假人——有的穿衣,有的不穿,有的站着,有的半蹲。真真假假,让鬼子分不清。
最麻烦的是那些“蚊子叫”。
夜里,兵工厂周边总能听见持续的嗡嗡声,很轻,但不停。齐家铭判断,这是鬼子在用某种声学侦测设备,监听金属加工的声音。
“咱们晚上不能开工了。”他愁眉苦脸,“一开工,声音传出去,鬼子就能定位。”
“那就白天干,晚上歇。”陈锐说,“另外,弄点动静出来,干扰他们。”
怎么干扰?齐家铭想了一夜,第二天找来赵老三和刘春生。
“你们还记得,沈工留下那本笔记里,提到过无线电干扰吗?”
刘春生点头:“记得,但咱们没那些零件……”
“用土办法。”齐家铭在地上画图,“咱们造几个‘发声器’。用废铁片,震动发声;用掏空的竹筒,当共鸣腔。声音不用大,但要持续,要杂,盖过机床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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